后来春玲姐告诉我饭已经做好了,让我去吃饭。
等我从窑洞里出来,发现太阳近乎落山,但天还没有黑透。
等我再走进食堂,发现早上吃饭的大厅里并没有学生。
估计还没到吃饭的时间。
转过大厅,我进屋一看,两桌人已经坐得差不多了。
另外一桌只坐了黄成兄妹和叫星星的姑娘。
看见我进来,两桌子人和早上不同。
这次全都站起来,掌声雷动。
这阵式吓了我一跳,我一向不喜欢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所以看着这么多人起立鼓掌,我只能点头示意一下,然后赶快跑到桌子前,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孟春玲和点点也挨着我坐下,然后孟春玲冲厨房喊。
“老邝上菜。”
“好嘞!”
随着邝虎应了一声,邝虎端着一个大盆放到桌上,香味扑鼻。
然后厨房还有帮忙的两个人,也给其它桌用盆上菜。
不一会桌上摆了三大盆菜一盆汤。
邝虎冲我又是嘿嘿一笑,习惯性地用围裙擦了擦手,这才坐下来。
刚坐下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酒呢?星星让你买的酒呢?”
星星一脸不高兴地回道:“没买回来。”
结果星星的话刚出口,我就听到邻桌“啪”的一声。
我扭过头一看,驼背老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钱家有点太欺负人了。”
孟春玲急忙站起来打圆场。
“杜大爷,您别生气,大过年的犯不上,老邝,把你泡得药酒拿点来,大家少喝点意思一下。”
邝虎没说话,转身出了门。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儿?
这时孟春玲又接着说:“吃饭之前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也是这个学校真正的校长。”
春玲姐把我介绍给大家本没什么问题。
虽然在邝虎姐夫的精湛医术下,我的伤好了大半,可年前我也不可能走了。
我一旦在江湖上出现,徐家估计很快会知道。
就算他们不知道我是霍谷口出来的,以天水驿站和黑壁山的两次恩怨,徐家也不会放过我。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必须痊愈了再出去。
既然到了学校,我肯定就不能再去别的地方,况且学校也有问题。
如果不处理好,我也不放心这么撒手不管。
可谁知道春玲姐也没跟我商量,直接把我说成了校长。
“春玲姐。”我小声地喊了她一声,然后拽了拽她的衣角。
可她跟没听见没感觉一样,接着说道:“这所学校是二十年前白瑞英老太太筹建,这些年学校的所有开销,也是老太太一分分挣出来的。前几天老太太打来电话,说她命不久矣。”
孟春玲说着说着,突然泣不成声。
她一哭,让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看来老太太早就想好了,估计没跟我说接手学校之前,就已经告诉了孟春玲。
点点拿出手帕递给春玲姐,她擦了擦眼泪又开始说。
“前天我给老太太打电话,家里电话已经没人接了,我就知道老太太走了,老太太交代过,这所学校以后是谷子的,今天他来了,我把话跟大家说清楚。”
孟春玲说完,一屁股坐在凳上,接着抹眼泪。
这时邝虎满脸带笑,拎着一大瓶子药酒回来。
一进屋可能发现气氛不对,又看了看在一旁抹眼泪的春玲。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马上开腔打圆场:“来来来,今天谷子来了,咱们提前过年,酒不多,但药劲儿大,大家少喝点啊,意思意思就行。”
说着就给桌上的男人们倒酒。
邝虎的酒倒到驼背老头跟前,老头把杯子一扣。
“我不喝,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补。”
有了驼背老头带头,后面几个人都把杯子扣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因为听说老太太没了伤心不喝酒,还是听说了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校长不喝酒。
可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我觉得都有必要澄清一下。
于是我也没和孟春玲打招呼,直接站了起来。
“姐夫,你先别倒了,我有几句话跟大家说。”
邝虎本来看几个人不喝酒,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听我这么说,马上答应了一声,坐回到座位上。
然后一脸心疼地看着孟春玲。
由此可见,邝虎对孟春玲是真爱。
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时,眼里永远有光,那说明是真爱。
“大家好,我姓魏,单字一个谷,熟悉我的人都喜欢喊我谷子。”
虽然大家听起来,我是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其实我这样做有自己的目的。
春玲姐一口一个谷子地叫着,可这里面都是什么人也不清楚。
我霍谷两族的身份过于敏感,能藏一时是一时,过早地暴露,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当然麻烦我是不怕,我是怕再连累了学校就不合适了。
“白瑞英是我干娘,她老人家临终前说让我接手学校,但不是让我来当校长。是让我尽最大的努力,保证这所学校运转下去,给定西残障孩子一个家。”
我停了一下,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我今天当大家伙儿的面表个态,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学校的开销她管,老太太走了,我是她儿子,学校的开销我管,但校长还是孟春玲的,只要我姐不说不干了,谁也不能换了她,我也不行。”
我说完这句话,我看众人脸上的表情不但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愁云更浓。
我是真有点看不懂了,学校花钱我出,校长我不当,怎么他们还不满意?
春玲姐这会儿已经止住了悲伤,从座位上再次站了起来。
“各位,我弟的情我领了,但校长是我不想干了,我让位出来的。”
春玲说完又开始哭出声来了。
我这次是彻底蒙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是孟春玲这么多年干累了?终于听说有别人来了,她想把这个摊子甩出去,自己去过几天好日子。
这时驼背老头站了起来,没说话之前先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来说两句。按说我一个看门老头,没有资格在这说话,但春玲两口子对我有恩,这五年来,我一直把学校当家,所以我就不客气了,我想代大伙问新校长一个问题。”
驼背老头说完,先看了看大伙,又看了看我。
“老爷子,有什么话您就当着大伙的面问吧?”
“好,我就一个问题,白老太太走了,这个学校你能保得住吗?”
我想这叫什么问题?学校不是好好的吗?可我知道老头肯定是话里有话。
“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我娘把学校交到我手上,我就是死也得把学校保住了。”
“行,有你小子这句话就行,但光保学校可不行,你还保你姐一家不挨欺负。”
从见到我到现在的饭桌上,孟春玲的热情,邝虎的救命之恩,让我印象深刻。
虽然刚开始有点误会,可是我现在已经认定他们就是亲人了。
纵然粉身碎骨,我也得保护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