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没有出门送我,瘸虎一直把我送到了院门外。
我回头看了看,这个不大的院门。
门边上还有扎纸两个字。
不知道这两个字挂了多少年?
字迹都已经斑驳得不像样子了。
我用手轻轻地擦了几下,字上的颜色都掉了,但两个字的印迹依然还在。
就像生在墙上,长到墙上一样。
我一狠心,出了巷子口直奔旅馆。
出旅馆门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
吧台后面的钟上显示是七点整。
吧台里的大姐,还以为我在看她。
“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我带着常左,慢慢地向天水走向天水驿站。
白天还大晴的天,现在天上的云多了起来。
不知从时候开始,刮起了西北风。
街上还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不知道要去哪里?
街头的霓虹闪烁,像是为我送行一般。
我如一个赴死的勇士一样,一步步走向战场。
离天水驿站越近,常左的状态越好。
我心无波澜,去完成我来宁州的心愿。
等到了天水驿站门前的广场时,发现年货市场还没有完全散去。
而天水驿站门口,早已经排起了长龙。
这些人应该都是来看热闹的。
因为今天除了要公布探塔山的名单,还有斩洪文一项重头戏。
广场上摆摊的人,丝毫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有的在收摊,有的趁着收摊在跟摊主砍价。
嘈杂的广场上,处处透着年味。
我拉着常左,并没有着急过去排队。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广场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天水驿站的大门终于打开。
出来几个统一打扮的人,在门口摆上桌子,所有人排队登记进入。
此时的门外排了大概七八百人。
有一些来晚想插队的,差一点还打刀兵相见。
我看着这些人,觉得特别有意思。
何为众生相?也许这就是。
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玄门中人,现在和一些市井无赖没什么区别。
很多人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都藏着肮脏的里子。
又差不多一个小时,排队的只有十几个人了。
“常兄,对不住了。”
“你要干什么?”
“先委屈你一下,一会儿就放了你。”
我把常左的嘴堵住,然后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把整个头都遮了起来。
还好是玄门人的聚会,穿戴成啥样,都不太会引人注目。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阴云密布,透不下半点月光。
不知道这是不是鬼将单威要来的前奏?
不管他来不来,我都得进。
我带着常左走过去,排到这十几个人后面。
刚才在远看的时候,感觉入场速度不慢。
等我真排到这儿的时候,发现入场的速度并不快。
也不知道负责登记的在磨蹭啥?
终于我前面还剩五六人了,我探着头往前看了一眼。
结果我看到登记桌上摆着一个好像电视一样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上面是有几张图。
两个负责登记的人,正在对要进天水驿站的人,一一进行比对。
等看清图后,吓得我一缩脖。
图片上面不是别人,正是我。
有我在天水驿站大门口的照片,还有我在一楼大厅的照片。
没想到我上次来,竟然被人拍了照片还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如果是这样,还没等我进去,就被闻家的人拦住了。
这样我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
这时候前面又进去了几个人,我离得越来越近。
但到底要不要进?我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因为离得近的原因,所以照片我看得更清楚了。
等我看到自己的脸,我又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图片的人虽然是我,但样子是我化过鬼妆以后的。
而我在万灵泉里洗脸的时候,早已经把西夏公主给化的鬼妆洗掉了。
现在我的模样就是自己本身的模样。
自己吓唬自己,弄得虚惊一场。
不过马上又面临一个问题。
我不可能被他们认出来了。
那我身边还带着常左,常左现在带了一个长可遮脸的大帽子。
而且嘴还被我堵着。
如果一会儿他们非要看脸,会不会认出常左来?
就在心里还在打鼓的时候,已经轮到了我了。
“抬起头来。”其中一个人冷冷地说道。
我很配合地把头抬起来,那个人反复比对了一下,然后冲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
另一个人,过来又看了看,然后还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估计是怕有人用覆面皮的方式易容。
“你把帽子摘下来。”
常左的一只手受了伤抬不起来。
而另一只手,我在臂膀上做了手脚。
所以他现在不太可能自己把帽子摘下来。
我刚要硬着头皮,去伸手给常左摘帽子。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你们要找的人在那边,快点过去围堵。”
正在检查的两个人一愣,然后冲身后一招手。
后面一下子蹿出来六七个人。
然后其中一个人一摆手冲着传过来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个负责检查的人,低声说了两句,也跟着追了过去。
我利用这个机会,马上带着常左,绕过桌子就往院里走。
可能是那个检查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并没有拦下我们。
等进到院里,我发现里面已经人满为患。
天水的驿站的院子我来过两次,觉得装个千八百人问题不大。
原来我自己来的那次,发现院里的桌椅板凳都已经撤了。
现在又重新摆了起来。
不过,摆的方式和我第一次见不太一样。
当时是中间留下了一块空地,桌子和椅子是围成一圈的。
现在是正北靠近楼门的地方,搭了一个台子。
台子下面摆了一排桌子。
桌子后面是一排排的椅子。
现在也没人管,都是自己找相熟的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不过最前排的桌子后那一排椅子是空着的。
估计是留给一些大人物的。
我看了看,场内几乎已经坐满了。
我尽可能选了一个离门口近的两个座位。
然后拽着常左一起坐了下来。
这会儿门口陆陆续续还有人进来。
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具体流程是什么样的?
所以坐下以后就等着,啥时候说斩洪文了,也就该我出场了。
只是不知道我的鬼将姐夫啥时候能到?
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我这个当小舅子的,还得拖延点时间才行。
不过透过院子顶上的玻璃罩,我发现天空现在乌云密布。
连那个巨大的单足鸟拓蜚也看不见了。
整个院子里,声音杂乱,还有人不停地穿梭在椅子间找位置坐。
我正在四下观看,看看有没有熟人。
就听有个人说:“兄弟,你是那个门派的?”
我回身一看,发现挨着常左的椅子上刚刚坐了一个人。
正往前探着身子,问常左呢!
于是我赶忙插话道:“这位师兄,不好意思,我师弟是个聋哑人。”
那个人一脸的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
那个人可能只是坐下来礼貌性的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