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帮忙，也死活不肯。

我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景，再想想老太太为数不多的阳寿。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

碗里给我荷包了三个鸡蛋。

我一边吃一边说着真香。

老太太一边让我慢点吃，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

“你怎么吃个面还吃哭了？”

“您的眼睛花了吧？我哪儿哭了，这是哈气哈得好不好？”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掩饰，依然逃不过老太太昏花的老眼。

虽然和老太太相处时间不长，可我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吃饱喝足以后，老太太让我快去睡一觉。

但我知道，我陪老太太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于是我并没动地方，而是把这次西鬼窟之行跟老太太讲了一遍。

老太太中间一句话也没说，就是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烟。

等我讲完，老太太叹了口气。

“儿子，快点去休息吧！”

“娘，您就没有啥想说的？”

“我都黄土埋到天灵盖了，还有啥好说的？天道不显，天理还在，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什么时候也不会变。”

我还想和老太太聊一会儿，可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三点。

我虽然还有精神，可也想让老太太早点休息。

想必我走的这一天，老太太没少担心。

回到暖和的西厢房，躺在被窝里。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我真是奔波劳碌的命？

以前觉得没什么。

可现在除了霍谷口之外，我又有了一个家，家里多了一个妈。

心中多了一份牵挂。

这一夜只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和骆月泛舟在一面湖上。

淡蓝色的湖水倒映着蓝天，骆月侧身坐在船帮上。

我不敢看她，只是通过湖水的倒影，偷偷地看她几眼。

但我偷瞄的动作显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谷子哥，我长得好看吗？”

我被问的脸一红，刚想说好看。

可我的话还没出口，突然船身一晃。

这一晃，骆月就往水中斜了过去，看样子好像要掉进水里。

我一下子冲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奇怪的是，她的身子不是暖的，而是冷冰冰的。

我急忙去看她的脸，发现她的嘴角有血流了下来。

然后冲着我一笑。

“谷子哥，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我像疯了一样，把她抱在怀里。

“月儿，你真好看，我不想让你走。”

可骆月凭空消失在我的怀里，我四顾茫然。

这时平静的湖面上，卷起惊涛骇浪。

梦到这里时，我猛地从床上惊醒。

可能是我起得太猛了，吓了瘸虎一跳。

我看了看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瘸虎。

想着还好只是一场梦。

我穿好衣服来到了院子里，发现此时已经日上三竿。

我喊了一声推开正房的屋门，发现老太太不在屋里。

但屋地上凌乱地摆放着扎纸的用具。

我在一看靠西墙的地方，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一看我就明白了，老太太知道给我扎的游隼都烧没了。

肯定在我睡了以后，自己没睡，又给我扎了一堆。

这样的老太太怎能不让我感动？

“儿子，快过来吃饭了，刚买回来的，还热乎呢！”

我急忙擦了擦眼泪，缓了一下才转回身。

“娘！你……”

“行了，一个大小伙子，总是哭天抹泪的，那可不好找媳妇。”

“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就冲你这一声娘，娘再累也值了，我一个穷老太太没啥送给你的，再说我也要走了，就扎几样东西陪着你吧！你看见它们也能想起娘来。”

老太太说到最后，声音也有点哽咽了。

我急忙把太太让到屋里，然后开始一起吃早饭。

这顿饭，只有咀嚼声，我们谁都没说话。

等我放下碗筷，老太太这才开口。

“儿子，你也知道我有一所儿童残障学校，本来我想死后就托给官家了，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老太太说着拿出烟袋，我急忙过去给点了一袋烟。

老太太抽了几口，接着说。

“我以前是绝户，现在有儿子了，我儿子也有本事，一下子就挣了二百万，现在娘想把学校让你管。”

刚认识老太太的时候，我觉得她太财迷。

后来知道真相了，我不但不觉得老太太财迷。

甚至还特别敬佩老太太的所作所为。

“娘，按说您这点心愿我该帮你完成，可我的身份……”

老太太一摆手。

“我知道你有使命在身，其实学校你也不用管，我有七八年没回过定西了。娘虽然算不准你的命理，但多做好事总是没错的，你听我的。”

老太太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再不接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我答应下来，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老太太见我答应了，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年轻人身上的担子就该重一点，不用害怕，心里多一份牵挂，连命也会跟着长。你看看娘，孤苦老婆子一个，还不是活了这么大年纪。”

如果按正常的对话逻辑，我该说您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且活着呢！

可我知道老太太就在这几天了，这些面子话没个屁用，我也说不出口。

“儿子，你出去打听一下闻家那边的消息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行，娘，你睡会儿吧！”

我收拾了一下碗筷，刚出门想把门带上，老太太又说。

“你虽然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不过毕竟是死人的东西，娘年轻的时候就干不了针线活，不过我在隔壁王婶那儿给你定了几身长袍，下午你去取一下，钱我都给了。”

“好的，娘。”

我回身把门带上，眼泪又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瘸虎不知愁滋味，看我出来了，屁颠屁颠跑过来，在我腿上蹭了蹭。

我摸了摸瘸虎的头，让它在家看家，我拉开院门来到了小巷里。

我心情有些低落，所以低着头走在巷子里，一边走一边数着脚下的地砖。

突然感觉有个人站在巷子口堵住了去路。

我一抬头，发现褚黄灵站在巷子口，正抱着肩膀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

“你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她我说话的嘴都不利索了。

“龙须二怪行事果然挺怪，亏了我差点为你自爆一魂，又在西鬼窟等了你一宿，如果不是石灵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死在了乾坤图里。”

“后面发生了好多事儿，所以……”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但我心里可装着你呢！就算我在图里听了徐重的话，骗过你，你也不该这么对我吧？”

我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

可我现在又没法跟她解释，关键是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连我想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怎么了？没理了吧？”

“白灵没事儿了吧？”

我知道怎么说也没理，所以就转移一下话题。

毕竟那七个姑娘的魂找回来后，我就走了，后面的事儿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