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住到了你的房间,是你住了她的房间。”
“公主在您这儿不是挺好吗?为什么非得跑哪儿去?”
“情丝难断,故土难离,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我再次哑火,尽管心中意太平,但实在不想跟老太太扯这些没用的。
“老奶奶,您说吧!啥时候结婚?”
“又不是真结婚,你猴急啥?”
我顿时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啊啊声不绝于耳。
“你看过闻家的公示,最晚什么时候救你那个朋友?”
“闻家写得的腊月十九处置,所以最晚十八晚上必须动手,当然越早越好。”
“那时间虽然略紧,但来得及,婚期就定在腊月十五吧?”
“定那么晚干什么?我觉得明天晚上就行。”
“花轿你自己扎,聘礼你自己画,你觉得明天白天你能干完吗?”
我觉得老太太是故意为难我。
我哪儿会扎纸这种活啊?
“老奶奶,您三下五除二就搞定的事儿,就别为难我了?”
我说完没想到老太太脸一下子拉得比驴还长。
“我闺女嫁人,有娘家准备花轿的道理吗?”
“不就是演个戏吗?您怎么还当真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救你朋友的事儿就当我开玩笑。”
我再次无言以对,打蛇打七寸,我现在被老太太拿捏得死死的。
“行,我可以自己扎,但东西您得提供给我,我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
“东西我这倒是现成的,不过你得花钱买。”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的什么孽,碰到这个难缠又精于算计的老太婆。
而且她明明说自己大限就在年后,这还能有多少日子?
也不明白她还要那么多钱干啥?
不过我真的没心情和老太太纠缠下去,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往八仙桌上一拍。
“先给我来五百块钱的。”
老太太也不客气,伸手把钱收走,然后到西侧抱了一抱高粱秆往我跟前一扔。
然后又给抽了三张红纸,转身放到八仙桌上。
“你这几天就别走了,困了就住在西厢房。”
“西厢房怎么住啊?不是狮子就是老虎的?”
“这恰恰说明西厢房安全,我对你不知根不知底儿的,谁知道你有没有仇人来寻仇?”
老太太一说,我突然想起了,苗家给我下的战书就在今夜。
虽然我没打算去赴约,但想着住在这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可我一看脚下的高粱秆又犯愁了。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扎纸术和其它的玄门术法还不一样。
妥妥的一门技术活,对我这个门外汉来说,确实有点难。
“老奶奶,这活我真没干过,您能指导我一下吗?”
“可以。”
老太太说完可以二字,又伸出手,做了个捻手指的动作。
“您这是什么意思?”
“指导没问题,但不是白指导,是要收费的。”
如果不是为了洪文,我恨不得把一堆高粱秆甩老太太脸上。
不过我刚要掏钱,老太太接着说道。
“我的技术指导可比材料费贵,多少你看着给。”
真是龙遇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忍痛拿出一千块钱拍在桌上。
老太太出手真快,一把将钱抓起,揣进怀里。
“钱也收了,您看看我第一步干什么?”
“简单,第一步先把高粱秆剥开,蔑是蔑,瓤是瓤分好了。”
老太太说完起身直奔东侧的火炕而去。
“老奶奶,这就完了?”
“对,你能干好这个再说,困了自己去西厢房,记得把蜡给我吹了。”
老太太上炕以后,一伸手拉起一道帘。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犹如吃了一只苍蝇。
一千块钱就买了一句话。
我也知道要想扎纸人先得用高粱秆扎出框架,然后外面糊上纸。
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不过我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我准备剥完这一抱高粱秆,把老太太叫醒。
这一千块钱不能这么就算了。
然而当我拿起一根高粱秆顺一头往下撕,发现根本撕不动。
我两指用力猛地一扯,结果一条蔑子是撕下来了,可我扶着高粱秆的手没躲开。
马上左手食指被蔑子剌了一道口子。
我一边找东西包扎一边想,这高粱不是普通的高粱,看来里面有门道。
这激起了我不服输的劲儿头。
拿起来再来,结果撕了五六根,没一根能到头。
不是太粗把高粱秆撕成了两半,就是太细中途就断了。
一个破高粱秆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我伸手拿出屠灵刃。
“用心撕,不得借助外力,否则扎出的东西就会失去灵性。”
老太太躺在炕上,中间还隔了一道帘,却跟有后眼一样。
“老奶奶,这也太难了,如果这样下去,过年了我也扎不出花轿。”
“那就什么时候扎出来什么时候娶,我女儿都等了上千年了,不差这几日。”
“你女儿是不急,可我急啊!我朋友随时有被杀的可能。”
“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你大爷”三个字已经在我舌头尖上,我忍了又忍没说出口。
我拿起一根再撕,“刺啦”一下,手上再添一道口子。
我不死心,换个面又用力一撕,手上又一道口子。
我把高粱杆一扔,撂挑子不干了。
“心意相通,意力为中,静中而取,精益求精。这才刚开始就打退堂鼓,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老太太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我可是爷爷嘴里那个破局的风水师。
怎么这一点困难就退却了呢?
地旋才破了一个,后面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
如果这么轻言放弃,我如何去寻地旋破诅咒?
又怎么对得起霍谷两族人的翘首以盼。
说来也奇怪,此时爷爷送给我的玉佩,传来一股清凉感。
瞬间稳住了我的心神。
我重新坐回凳子上,拿起一根高粱秆。
心中默念:“心意相通,意力为中,静中而取,精益求精。”
手轻轻一撕,这次感觉没用力。
一根完整的高粱蔑子被撕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太太还是该感谢我爷爷。
这也许是一次跨空间的对话,共同帮我渡过难关。
有一就有二,我信心大增。
没想到这一忙就是一夜,终于在天亮时。
我把所有的高粱秆全部撕完。
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高粱蔑子和瓤。
再看看我双手上一道道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