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没事吧?”
老太太磕了烟灰,从椅子上下来。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坚持几天,你别乱动,我去给你煮碗姜汤面暖暖身子。”
我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在生病的时候更容易想家。
我躺在炕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屋顶,任凭眼泪流下打湿枕头。
瘸虎在我脑袋前转来转去,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我的脸。
十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姜丝面上桌,屋里全是生姜的味道。
老太太费了半天劲儿把我扶起来。
我也是真饿了,大口地吃着面。
其实说是姜丝面,里面的肉丝更多一些。
老太太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我,不停地说着让我慢点吃,没人跟我抢之类的话!
我一口气吃了三碗面,感觉从头到脚往外冒汗。
我简单活动了一下,发现胳膊腿终于有点劲儿了。
“娘,您老就别省了,开点电灯,费不了几个电!”
“你知道什么?电灯属于阴火,而蜡烛属于阳火,点着阳火我心里踏实。”
“娘,我明明看您留在了天台上,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给我讲了一下大致经过。
原来是中午老太太睡醒后,起来发现两个皮箱子没了。
她估计我去存钱了,也没太当回事儿。
可到了傍晚时分,老太太突然感觉心神不宁。
因为没有我的命理,老太太无法通过卦象推演。
但直觉告诉她,可能跟我有一定的关系。
而老太太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可能去了天水驿站。
当时还在心里埋怨,都已经和鬼将单威说好了,为什么急在这一时?
老太太虽然心里埋怨,可还是放心不下,就扎了一只麻雀,用借眼观山之术到天水驿站打探虚实。
麻雀到了天下驿站边上竟然驻足不前。
老太太马上意识到是天上的拓蜚有了异动。
拓蜚做为上古的神鸟,有一种天然的威压,让一些凡鸟不敢接近。
老太太招回麻雀,重新扎了一只凤凰过去看。
这次发现了拓蜚发怒的原因是有人闯入了它的巢穴。
因为当时天还没黑透,老太太一眼就看到了我。
老太太了解拓蜚的秉性,拓蜚并非恶鸟,但领地意识非常强,但凡私闯它巢穴的,一定是不死不休。
为了救我,老太太扎了十大圣鸟。
用十圣鸟结阵,共同破开拓蜚的巢壁。
老太太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还扎了她自己,并动用了一滴精血。
可云朵所化的拓蜚设计十分精妙,以天水驿站为中心,宁州四方为辅助,汲取了宁州的天地灵气所化。
就算是有老太太的替身亲自做阵眼,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才破开。
最后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力竭的我救出拓蜚的巢穴。
救出我之后,老太太的替身又跟拓蜚周旋了一阵。
直到替身被拓蜚踩死在天台上,这事儿才算了结。
因为拓蜚这种鸟认死理,而且对第一个闯入它巢穴的人最恨。
所以不踩死我是不会罢休的,所以雄鹰在送完之后,带着我的气味重新回到天台。
沾了血的拓蜚性情也会大变,从比较温顺的鸟变成一只暴戾的鸟。
最后雄鹰也葬身在拓蜚的独脚之下。
老太太因为动用了精血,还用了借眼观山之术。
我被扔到院子里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把我弄到屋里。
瘸虎也担任了护法的重任,不能离开老太太半步。
等天水驿站那边的事儿解决了,老太太缓过神来,发现我已经快被冻死了。
于是和瘸虎一起把我弄到炕上,盖上被子让我缓着。
瘸虎还趴在被子边上,用自己的体温帮我暖身子。
一直等我快缓过来时,这才跑到地上不停地舔我的脸。
老太太虽然轻描淡写地讲了一遍大概过程。
可我知道,要破开拓蜚的巢穴,绝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儿。
这里面的诸多凶险,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这时我盯着老太太的脸看了一下。
老太太脸色十分不好,尸气已经越来越重。
我急忙从怀里掏出尸砂,伸手递给老太太。
“娘,您看看这是啥?”
老太太伸手接过去,他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摇了摇头。
“你从哪捡了个破石头,在我这冒充宝贝呢?”
“娘,您真不认识这是啥?”
“别卖关子,快说吧!”
我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是尸砂!”
老太太听完明显一惊,看表情应该是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尸砂的记忆。
过了大概有十几秒,老太太眼睛一亮。
“这真的是尸砂,从僵尸身体里取出来,能解尸毒的尸砂?”
“对,这就是尸砂。”
老太太走到灯下,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一边看一边嘟囔着。
“这玩意儿还真是稀罕,以前听说过,还真没见过,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婆子,还能在死前开开眼。”
我大概把得到尸砂的过程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夸我命好,还说闻家这次可亏大了。
“娘,这块尸砂您这几天带在身上。”
老太太先是一愣,然后笑骂道。
“你个蠢小子,娘身上的尸气,可不是僵尸的尸毒,别说是尸砂了,就是大罗金仙的仙丹也救不了我了。”
说完把尸砂递过来。
“你好好收着,如果要对付闻家,这就是闻家的克星。以后你行走江湖,如果碰到了湘西覃家,这也是神兵利器。”
“娘,我听过有南覃北闻一说,这覃家也是跟僵尸打交道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湘西覃家和僵尸打交道的年月更长,覃家世代以赶尸为生,现在同样是玄门十大家之一,不过覃家以赶尸和控尸为主,闻家是以养尸为主,两家法门不同,但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老太太的话,让我做到了心中有数。
“娘,尸砂你拿几天,万一有作用呢?”
“不必了,你收起来吧!寿终有数,天命难违,娘估计能看到你救朋友离开,以后就不好说了。”
老太太说完,我心里一翻个儿。
那岂不是说,老太太还有两三天的寿命了。
老太太看到了我的情绪变化,笑着安慰我。
“本来大限就在年后,现在无非是提前了点儿,能在临终前认下你这个干儿子,别说拿一个月的寿命来换,就是拿三五年来换,娘也愿意。”
老太太说完,我的心里更难受了。
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
老太太伸出手给我擦了擦眼泪。
“傻孩子,都是大小伙子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这像什么?以后可不许这样。”
我明显感觉老太太的手在颤抖,我急忙抓住老太太的手。
娘俩无言相对,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我也多希望时间在此刻定格,可时光如水,正在我身边悄悄流走。
“儿子,你身子还太虚弱,好好睡一觉恢复一下。”
老太太说完开始给我铺炕。
“娘,我去西厢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