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左手食指被蔑子剌了一道口子。
我一边找东西包扎一边想,这高粱不是普通的高粱,看来里面有门道。
这激起了我不服输的劲儿头。
拿起来再来,结果撕了五六根,没一根能到头。
不是太粗把高粱秆撕成了两半,就是太细中途就断了。
一个破高粱秆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我伸手拿出屠灵刃。
“用心撕,不得借助外力,否则扎出的东西就会失去灵性。”
老太太躺在炕上,中间还隔了一道帘,却跟有后眼一样。
“老奶奶,这也太难了,如果这样下去,过年了我也扎不出花轿。”
“那就什么时候扎出来什么时候娶,我女儿都等了上千年了,不差这几日。”
“你女儿是不急,可我急啊!我朋友随时有被杀的可能。”
“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你大爷”三个字已经在我舌头尖上,我忍了又忍没说出口。
我拿起一根再撕,“刺啦”一下,手上再添一道口子。
我不死心,换个面又用力一撕,手上又一道口子。
我把高粱杆一扔,撂挑子不干了。
“心意相通,意力为中,静中而取,精益求精。这才刚开始就打退堂鼓,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老太太的话就像一根针,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我可是爷爷嘴里那个破局的风水师。
怎么这一点困难就退却了呢?
地旋才破了一个,后面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
如果这么轻言放弃,我如何去寻地旋破诅咒?
又怎么对得起霍谷两族人的翘首以盼。
说来也奇怪,此时爷爷送给我的玉佩,传来一股清凉感。
瞬间稳住了我的心神。
我重新坐回凳子上,拿起一根高粱秆。
心中默念:“心意相通,意力为中,静中而取,精益求精。”
手轻轻一撕,这次感觉没用力。
一根完整的高粱蔑子被撕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太太还是该感谢我爷爷。
这也许是一次跨空间的对话,共同帮我渡过难关。
有一就有二,我信心大增。
没想到这一忙就是一夜,终于在天亮时。
我把所有的高粱秆全部撕完。
看着地上血迹斑斑的高粱蔑子和瓤。
再看看我双手上一道道血口子。
总算还剩下点成就感。
这时老太太把帘拉开。
“年轻就是好,精神头真足。”
老太太虽然好像在夸我,可我总感觉说得是风凉话。
“谢谢您老夸讲。”
老太太从火炕上走到我跟前。
“我这是夸你吗?让你剥个高粱杆,你看看你弄得我的屋里跟杀猪似的。”
“老奶奶,这我也不想啊!您看看。”
我说着把双手摊开往前一伸。
“哼~”
老太太给了我个鄙夷的眼神,冷哼了一声出门了。
我一夜建立的信心,燃起的热情。
轻而易举地让老太太一盆三九天的冷水浇灭得彻彻底底。
我越想越委屈,就想出门跟老太太辩理。
我刚一掀起门帘,老太太又抱着一堆高粱秆走了进来。
然后往地上一扔,说道:“这比昨天晚上的还多,还算你五百吧?”
苦和累就算了,但老太太的生意经实在让我受不了了。
“老奶奶,您这是挖鼻屎当盐吃啊!”
老太太一脸诧异地问道:“这话怎么讲?”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滚蛋,爱买不买。”
老太太说完转身就走。
我终于在嘴上找回了一次场子,心里无比舒坦。
掏出五百块钱拍到桌上,接着剥高粱。
一直到日上三竿,老太太端了点吃食进来。
往桌上一放,话也不说又出去了。
我看老太太这样子,觉得刚才说话也稍微有点过分了。
干了一夜的活,我确实也有点饿了。
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然后夹了一大口菜。
刚放嘴里嚼了两口,我就觉得整个菜是苦的。
但那种苦还不是一般的苦,显然是盐放得太多了。
我急忙跑到院里,吐在了树根下。
我吐完一抬头,老太太正坐在院里抽着烟看我。
“奶奶,您这是把卖盐的打死了?”
“杀人的事儿,我老太太可干不出来,可能是鼻屎放多了,你凑合吃吧!”
我一听,差点把刚喝的一口粥吐出来。
这老太太报复心太强,我就开个玩笑,她就在这等着我。
我没说话,冲老太太竖了个大拇指。
这次是真服了,服服贴贴的服。
老太太冲我莞尔一笑,恍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捉弄完情郎。
我转身进屋,突然心里有点不好受。
老太太年后就到大限了,也许是这些年一个人太寂寞了。
要不怎么会收一个千年的女鬼当干女儿。
现在有个人拌拌嘴都能让她开心半天。
我进屋把桌上的粥喝了,但没有再吃菜。
不是因为觉得恶心,是因为真是太咸了。
然后继续剥高粱秆。
一上午老太太没进屋,我也不知道她在院里干啥?
中午的时候老太太又把饭端到桌子上。
“好好干,饭不好,但可以管饱,而且不收你钱,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我把最后一根高粱秆剥完,往地上一扔。
掏出五百块钱往桌上一拍,然后冲着老太太一笑,“老奶奶,再来五百块钱的。”
说完我端起桌上的饭就吃,一点没客气。
老太太站了许久,等我发现不对时。
一抬头,老太太急忙扭回身。
嘴上说着,“好好好,你就是再来五千的,今天我也管够。”
吃过午饭,我实在有点累了,就去西厢房睡了一下午。
点灯时分,我起来了,准备接着挑灯夜战。
老太太走过来,对我说道。
“高粱秆剥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开始扎吧!”
“行,您看看我从哪开始?”
老太太一伸手,捻了一下手指。
我的心一凉,心说:又来收费了。
我是一个很节俭的人,但不是守财奴。
可死活也整不明白,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么多钱干啥?
如果白老太太让我在她死后给她多烧点纸,我都觉得这件事儿比现在给她钱靠谱。
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我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老奶奶,这次指导您要多少钱?”
老太太想了一下,给我比了一个手指头。
“行,一千块给你。”
结果老太太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不,我说的是一万。”
“啥?一万?”
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用这么吃惊,一万对你来说不是大数。”
“这还不是大数,你知道我出来时身上带了多少钱吗?还不到五百块。”
我在庆吉买不起火车票的事儿,都没跟她讲。
“你小子身在玄门,还有一身本事,随便找个冤大头一次就万儿八千的。”
虽然老太太说的也算属实,毕竟我在庆吉常家已经尝到了甜头。
可我总感觉老太太就是在敲诈我。
我正在想讨价还价呢,老太太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