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不是说扎纸的是一个老头吗？可这个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吧？也就是说，他死的时候，是二十岁，这哪是老头？现在的鬼婆已经三十了，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

鬼婆虽然比我大不少，但我明白一句话，年少不知少丨妇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这是至理名言，像你们这些愣头青小孩子，是不会明白的。

我疑惑至极，连忙斜眼瞪着他，问他是不是鬼婆的扎纸人老公？因为有可能鬼婆的老公不止一个，我的“兄弟”也不止一个。但以鬼婆的性格，不会跟工具人上床，而且下场都会很惨。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怎么可能入黄泉了还会来替鬼婆求救？

这……不科学！难道是十世舔狗？舔狗的终极形态？

宝，这么多人你不杀，偏偏杀我？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是爱我的吗？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笑，但我憋住了，因为我觉得这样不礼貌而且我如果笑醒了，事情就没有后续了。

男人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他不是老头，但扎纸人都有一个替身，他的那个纸人替身，是个老头，或许就让人误解为，他是个老头。

扎纸术邪魅诡异，有很多人不了解，这都是正常的。

他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鬼婆的时候，确实不是她真身，而是一个老太婆，后来她的扎纸术被杨天所破，这才显出了原身。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没有撒谎，扎纸人真有这个习惯，一般都是用替身示人。

我相信了，这个真有可能是鬼婆那个扎纸人老公，可疑问又来了，鬼婆这样对他，为什么死了还要托梦来帮她求救，不会真是千年老舔狗吧？我不李姐。

男人叹了一口气，好像另有苦衷，他说自己不是被鬼婆所杀，而是本来就身染恶疾，那段时间经常与追杀鬼婆的人对抗，所以才去世的。

我听了后半信半疑，再次怀疑男人的身份，这真不是鬼婆用扎纸人托梦给我洗白自己？

杀了扎纸人老公，那是她亲口说的，即使是传闻的版本，她也是痛下杀手，完全就是毒妇的形象。

杀师弑夫，这个罪名是最大的，世人绝不可能容忍，即使君啸天是邪修，那也算是师恩如山，丈夫则是枕边人，这你都能杀，你心肠是何其歹毒？

男人见我不信，双手开始合一，好像在念咒，嘴皮子快速的念叨着。

“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顿时间，无数的画面在我梦中展开，犹如电影一样播放着。

n年前的一个初冬，两个小乞丐蜷曲在垃圾桶旁，又冷又饿，小的三岁左右，大的十三岁，她们衣衫褴褛，连鞋子都没有一双，脸又脏又干，几天没有吃饭的她们，已经快饿晕了，冻得通红的嘴唇，不停呼着冷气。

“姐，我好冷，好饿。”三岁的小女孩蜷曲在姐姐怀里，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她，却感觉离死亡那么近，她还好，至少还没到记事的年龄，姐姐则不一样，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也会因为无法保护弱小的妹妹，而感到自责。

她们并不是乞丐，也没生在贫困的家庭，相反，她们的爸妈很有钱，她们生在了幸福之家。

可是自从妹妹出生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好像霉神盯上了他们家一样，所有事情开始崩坏，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父亲生意失败，不但赔光了所有钱，还欠下巨债，变卖了所有房子和车子都无法偿还，母亲身染恶疾，无药可救。

在某一个清晨，父亲抱着母亲从二十楼跳下，当场死亡，妹妹年纪还小，可姐姐却目睹了一切，父母的尸体不堪入目，鲜血流了一地，这一画面，一直成为了姐姐的噩梦，无法挥去。

可父母的脸上却不是痛苦，而是微笑，好像……终于解脱了。

姐姐被迫长大，因为她还有一个妹妹需要照顾，年纪轻轻的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崩溃！

家庭破产，父母双亡，她们被外公外婆收养。

外公外婆格外疼爱她们，可是好运好像并没有眷顾她们，没多久，外公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外婆中风死了，舅舅的老婆难产，孩子没了，幸亏大人活了下来。这孩不止，外公一家的经济也开始下跌，大人工作不如意，生活也是一团糟，好像随时都会全家死绝一样。

舅妈骂她们两个是扫把星，要将她们赶出家门，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舅舅将她们送得远远的，然后扔在了一个无人的街头，从此，她们沦落街头，无依无靠，只能在垃圾桶旁捡吃的，有时候能乞讨到一点钱买吃的，但这种好运，基本很少，她们被流浪汉欺负，被流浪狗追，她们又冷又饿，她们依然坚强的生活着。

姐姐知道回去的路，但她没有选择回去，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害人。

她没有问题，她清楚的知道，有问题的是妹妹。

妹妹出生的那天，听说医院停尸房的尸体都坐了起来，把医院的人都吓傻了，算命先生说，妹妹九字属阴，而且是女体，阴上加阴，天生惹邪魅，命克九亲，挡运财，最好还是将她送去出家或者当个道姑，青灯古佛伴一身，或者道明行善过一世，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抱回去养，有可能会家破人亡。

妈妈听了后紧张极了，连忙问算命先生怎么破，算命先生话没说完，一辆货车失控，直接把算命先生的摊子都撞粉碎了，算命先生被撞飞起来，当场死亡，爸爸反应快，将妈妈拉到一旁躲了过去，逃过一劫。

妈妈信，但爸爸不信，他说都这个年代了，谁还迷信这种东西，他陪妈妈去找算命先生，就是图个安心，没想到那算命佬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而出的车祸身亡，也只不过是交通事故罢了，如果这也能迷信的话，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哪有算命先生一句话，就把刚刚出生的女儿送去当尼姑或者当道姑的。

爸爸虽然不信，但妹妹确实跟别人不一样，她好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经常吓得哇哇大哭，直到大一点情况才开始好转，但也未能完全杜绝。

后来，就跟算命先生说的一样，家里破产，父母跳楼双亡，可自始至终，父母好像都没有后悔过，只是自责，或许……直到死的那一刻，父母都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孩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许是，妹妹还小，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归结到自己的身上，也还没有记事，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成为她不可磨灭的记忆或者阴影，扛下一切的，是姐姐！

可不管怎么样，姐姐也跟父母一样，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妹妹，甚至也没有相信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因为她一路都陪伴在妹妹的身边，她怎么就没有事？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多年后她才明白，其实最惨的，就是她。

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失去了外公外婆，失去了一切，她流落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她才是被克得最惨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