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真正的风季马上就要到来,届时他们想要远处就更加困难,所以他们决定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向庄县方向走。
大哥说,我们既然是过来旅游的游客,那正好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南边了。
这时我的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旅游一事本就是我瞎编出来的,我们这要是跟着他们回庄县,那前几天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可能让这几位大哥陪我们去昔日里拉,要真说了实话,几位大哥当即可能就会翻脸不认人,把我们抛在这里。
毕竟昔日里拉的危险,当地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就连扎格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我最初提出要去昔日里拉的时候他都觉得我是个疯子。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这时我瞥了瞥身后双眼红肿的扎格杰,想起他在这草原上还有个爷爷,脑子里便产生了个主意。
我告诉这几位大哥,我们此行虽然是来旅游的,但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探望一下我的远房亲戚,也就是我的舅舅胡老头。
我们现在虽然迷了路,但心里清楚这里距离胡老头的居所不远了,所以想麻烦他们送我们过去。
像他们这种无人区的规矩我是很清楚的,一般情况下你向当地人打听某某人,还让他们把你带到那人家里去,他们一般都是会拒绝的。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选择生活在这种鸟不生蛋地方的人一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在外面往往早就没有了什么亲戚朋友。
如果某一天有人来到这地方说要找他,那很有可能是寻仇的,当地人为了不给自己人带来麻烦,一般都是直接说不认识那人,即便是说漏了嘴,之后也绝不可能给外来人带路。
我对几位大哥说了这些,见他们的脸色有变,想来他们就是产生了这方面的考量。
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我把扎格杰拉到了面前,说这就是胡老头的亲孙子,我也真的是胡老头的外甥。
扎格杰明白我心里的算盘,这时候便也十分的配合,很是老练的跟几位大哥操了几句地方腔,几位大哥也终于信了我的话。
“在家靠父母,出门嘛就要靠朋友,胡老头家我认得,离这里不远,那我就带你们几个过去吧。”
我起身对他们鞠了个躬,连连感谢,又从包里掏出了烟,给他们一人点了一根。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抽烟,但是想着这种五十来岁的糙汉子,有那个是不抽烟喝酒的。
带头的大哥当着我的面抽了一口,却是呛得连连咳嗽起来,紧跟着白色的烟雾从他的耳朵鼻子里冒了出来,场面有些滑稽。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怎么,大哥不抽烟的吗?”
他也很是尴尬地笑了笑了。
“抽,当然抽,只是我们平时抽的土烟,你这城里的洋货劲儿太大,我有点不适应。”
于是之后我们便顶着草原上的圆月,开始朝着扎格杰的家里前进。
这领头大哥很是热心,考虑到扎格杰身体虚弱,还未恢复,他便把自己的马让出来给扎格杰骑,自己则是跟着我们走路。
一行人赶着夜路,连着走了三个多小时。
我之前虽然吃了东西喝了水,体力有所恢复,但这身体终究还是没有刚进草原的那种状态,跟着马队走到这时我有些累得走不动了。
便问这大哥几时能到胡老头的住处,大哥没多说什么,只说是快了。
一个小时前,两个小时前,我也问过他,他也是说快了。
我心想当地人说话都是这么含糊的吗?
我问扎格杰前行的方向,他说的是往北一点,往西一点,这一点是多少?
问这大哥还有多久能到,他告诉我快了,这快了又是多长时间?
我叹了口气,又要了点水来润润喉,这种时候也不好提累。
毕竟我这是在让人家带路,人家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我这时候要是再闹幺蛾子实在不太好。
如此又向前走了有十来分钟,扎格杰骑着的马突然停了下来。
“几位叔,你们先走着,我停下来解个手,对了,宇哥停下来等等我。”
我有些不乐意地说道:“你要解手,我停下来干啥?你这是眼睛肿了,又不是手肿了,未必要让我帮你擦屁股?”
扎格杰说道:“宇哥,这话说的,我就是拉裤子里也不敢让您帮我擦屁股呀。
我是想着我这不是看不着东西嘛,我怕你们走远了待会我跟不上。”
我有些无奈地踹了踹地上的黄沙,跟着他停了下来。
眼看着马队走远了,我有些不耐烦地对扎格杰说道:“要拉就赶紧拉,别耽搁时间。”
这时扎格杰从马背上下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咋的,你小子还真要老子帮你擦屁股呀?”
扎格杰小声说道:“不是,宇哥,我问你个事儿,这个马队大哥大概是带着我们在往哪个方向走?”
“你啥意思?”
“之前咱们躲避沙尘暴那个山洞我知道,那里离我家最多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后来你背着我出来按我的指示赶路,即便是走错了,那也偏差不了多少。”
“你到底想说啥?”
“我想说,他们真想给我们带路的话,两个小时咱们就绝对能到了,可是现在快三个钟头了……”
听他说到这里,我也不吭声了,我拿出刚才灌满的水袋,又掏出舒瑶的莲花灯,取下了包裹莲花灯的白布。
都说没了媳妇儿的男人会变得邋遢不堪,我承认这话没错,至少是在我身上应验了。
不过我邋遢归邋遢,这莲花灯平时的清洁我可是一点不敢怠慢,这块包莲花灯的白布,即便是跟着我经历了沙尘暴,我也没让它粘上一点灰尘。
我把干净的饮用水倒到白布上,又帮扎格杰擦拭了一下红肿的眼睛。
“怎么样,能看到点东西了吗?”
扎格杰点了点头。
“嗯。”
随之我又从腰间扯下了一样东西,递到他面前。
“你看看这是什么。”
扎格杰艰难地睁开红肿的眼睛,瞅了瞅我手上的东西。
“马皮?”
我说道:“严格上讲,这应该是我们的马皮。”
这东西是刚才马队大哥请我们吃肉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的,刚才我说了,由于长时间的饥饿和缺水,我的味觉变得很不灵敏,所以吃不出他们给我们的是牛肉还是羊肉。
但是后来我发现,那既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而是马肉,而且那正是之前我们那四匹在沙尘暴中受惊而跑掉的马。
至于我判断的依据,也就是这块马皮,因为这块皮上有一个圆形的标记。
我们的马是在庄县花钱租来的,这个标记就是租赁马匹的老板烙在马屁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