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闺女嫁出去之后，我照样还是她亲爹，她也不可能不管我，这后头的好处指不定能捞一辈子。

有的兄弟可能觉得，摊上这么个赌鬼老丈人，你闺女儿就是长得个天仙模样我也不稀罕。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玉兰那姑娘实在是长得太讨人喜欢了，所以后来王家村，甚至外村都有很多人，不在乎这个赌鬼老丈人，纷纷前来提亲。

王大栓嫁女儿本就是为了钱，自然不会在乎女婿的“质量”，最后便在众多提亲人家中选了一户最有钱的，把亲事定下了。

其实当时玉兰在村里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小伙子，但是对方家里并不富裕，她不想违背父亲，最后是忍痛服从了王大栓的安排。

其实这事儿发展到这个程度本就应该就完了，可就在定亲之后的一段时间，王大栓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玉兰那姑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要知道，那时候农村的封建思想还很是严重，姑娘家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名节。

你这还未成婚的姑娘，肚子大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很快村里传出一些闲言碎语，说这姑娘不要脸，和人家都订了婚，私底下还乱搞，把肚子都给搞大了。

那时候的人穷，却是比现在的人还好面子，和王大栓定下婚约的那户有钱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毁了婚约。

如此，王大栓想要攀个富女婿的梦算是落空了，而且由于玉兰不守妇道，以后嫁人也成了大问题，要是嫁不出去，就得一直住在家里。

王大栓不但不能靠女儿赚到钱，还得养着她，要是她肚子里那野种生出来，家里就是三张嘴。

他一下子是气得不行，天天都拼了命的打骂玉兰，发泄脾气。

其实玉兰这丫头小时候就没少被他打，她也不怕被打，她怕的是那些闲言碎语。

因为按她的说法，她从来没做过不守妇道之事，更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亲热过，至于她肚子为什么会变大，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她说这种话，谁会信呢？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像这种带点颜色的丑事，是哪些爱嚼舌根子的人最喜欢的了。

一旦传开来了，别说是信你的解释，还你个清白，不给你越传越离谱就算是好的了。

如此，玉兰一方面要承受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一方面又要被自己的亲爹打骂，时间一长，她终于受不了了。

最后，为证自己的清白，她去乡上买了把剪刀，剖了腹。

她之所以选择这种死法，就是想让她亲爹和其他不相信她的人看看，她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孩子。

事实证明，她是清白的，她并没有怀孕，只是生病了，她的肚子里只是长了一个很大的肉瘤。

以我们现在的视角看来，人的身上长瘤子，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只要不是恶性肿瘤，动个手术切了也就没事了。

可是这事放在以前，一个肉瘤，轻轻松松就葬送了一个女孩的一辈子。

那医生讲到这里，我脑子里也有了一点印象，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这件事当时实在闹得太大，在周围几个村都传开了。

由此我终于明白了刚才玉莲那话的意思，因为她姐姐玉兰某种程度上讲就是被他爹害死的。

不过这时候我又产生了一个疑惑，王大栓他老婆当年就给他生了玉兰这么一个女儿，玉兰既然多年前已经剖腹死了，那他现在这个嫁给王村长的叫玉莲的女儿又是从何而来？

之后，听那卫生站医生的讲述我了解到，原来，这个玉莲的事，还得从最近一段时间王家发生的一件事情说起。

话说当初王大栓死了闺女，他本人不但没有醒悟，之后的生活反倒是更加的放纵，欠了赌债，时常是被催债的人追到家里打。

大概在半个月之前，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找到王大栓的破茅草屋，声称自己是王大栓的亲生女儿，回来认亲爹的。

王大栓一时间有些懵，心想老子当初结婚不到两年，老婆就跟着个打铁的野男人跑了，那女人走之前就只生下了玉兰这么一个女儿，这姑娘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一问才知道，这姑娘说当初她娘跟着铁匠跑的时候已经是怀有身孕，之后虽然是和铁匠成了家，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却流的是王大栓的血。

前段时间，铁匠和她亲娘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她这才回到王家村来认亲爹。

她还说当年她娘虽然跟着铁匠跑了，但心里还是有他王大栓的，前一个女儿不是叫玉兰吗，为了怀念他，这第二个女儿就起名叫做玉莲。

尽管这玉莲说得很是感人，但王大栓也不是个傻子。

哦，你当初跟着个野男人跑了，生了孩子还说是我的种？这他妈那说得清呢，万一玉莲是铁匠的种呢，万一他们这是编了谎话来骗我呢？

王大栓当初就当了活王八，现在不可能再这么傻，给那铁匠养女儿。

于是王大栓一口咬定，这闺女不是自己的种，那女人当初有胆子跟人跑路，现在出意外死了那是遭了报应，他女儿的事儿老子绝对不会管。

虽然他是这种态度，但是玉莲却非说自己身体里流的就是他的血，而且她还说自己有办法作证明，那就是滴血认亲。

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滴血认亲这事儿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之前便有人做过实验，这有血缘关系的不一定能相融，没有血缘关系的也不一定融不到一起。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像王大栓这样的农村粗人哪里懂呀，加之那个时候农村很多人都相信滴血认亲这事儿，于是王大栓便同意了。

当即进到屋里拿个搪瓷碗接了半碗清水出来，说来也巧，最后他和玉莲的血还真的就相融了。

这下王大栓的心里可犯起了嘀咕，难道这闺女儿真的是我的种？

我刚才也说了，王大栓本身是很笃信滴血认亲这事儿的，所以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把玉莲给认下了。

不但如此，他心里还自我安慰道，当初你狗日的铁匠拐跑了我媳妇，最后却是帮老子养了女儿，呵呵，老子说到底还是赚了。

现在把玉莲留下，家里也算是有了个洗衣做饭的，老子的命就是好。

于是此后的一段时间，玉莲便代替了之前的玉兰和这王大栓生活在了一起。

从玉兰到玉莲，其间有将近十年的时间跨度，但王大栓那好赌的本性却是没变。

之前经常有追债的人跑到村里来，对王大栓拳打脚踢，有几次他甚至差点活活被人打死。

王富贵作为王家村的村长，前几次帮了王大栓，但这家伙却是一点不争气，死性不改，欠一屁股债还敢借钱去赌，最后王富贵这个做村长的也不想管他了。

大概一星期前，王富贵惹上了一个硬茬，对方说三天之内他要是不把钱还上，就要卸他一条胳膊一条腿。

王大双被吓得不轻，到处找人借钱还债，但是他这样一个烂赌鬼，谁愿意借钱给他呀？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便找到了王富贵村长，王富贵自然也不想管他，毕竟三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个钱一旦借给他，以后就肯定是要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