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同欣喜万分,赶紧转身将梅雪往楼上背。
那姑娘见到是我们,上下大量了我两眼:“暴躁男,原来是你们呀!行,等姑奶奶办完事之后再来找你晦气。”
我心中顿时一哆嗦。
我去!
这货可真记仇!
我原以为盈姑娘在深山会解降解蛊的修法朋友,怎么着也是个老头或者装扮怪异的中年巫师,压根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眼下也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我跟着盈姑娘,赶紧上了楼。
进了病房之后,我们将梅雪给安顿好,那丫头先反复打量了一下梅雪的状态,尔后,从怀中掏出了十颗热气腾腾的鸡蛋,转身递了给我:“暴躁男,你帮我剥鸡蛋!”
我皱眉道:“早餐等下再吃呗,咱先看病。”
那丫头显得非常无语,转头回道:“吃你个头啊!我要用鸡蛋测毒!”
我非常之尴尬,赶紧去剥那些热气腾腾的鸡蛋。
那丫头又对盈姑娘说道:“姐,你赶紧去帮我打一盆井水来,必须要井水,千万不能用自来水。”
盈姑娘点头,赶紧拎了盆出去打井水。
那丫头又掏出来一包药粉,开始吩咐起梅大同:“叔,你用红纸写上你女儿的生辰八字,红纸包裹着药粉,放在医院门口烧了,一边烧一边大声喊你女儿的名字,必须喊够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再将药粉带回来给我看。”
梅大同忙不迭地说好,拿着药粉匆匆出去了。
此时我已经剥好了鸡蛋,递给了她。
只见她先掰了一下梅雪的眼皮,瞅见眼白里的黑线之后,顿时秀眉紧蹙。尔后,她拿起一根银针,在梅雪的十指开始放血,血流出来,黝黑不已,还夹带着一股恶臭,那姑娘见了,直摇头。她又拿出了鸡蛋,开始在梅雪的额头上不断地滚动,手势非常之快,在滚动的过程中,梅雪发出了几天以来第一次声音,嗯嗯叽叽的,神情显得非常难受。滚完额头,她又开始用鸡蛋滚梅雪的脖子。滚完脖子,她开始解梅雪的衣领子。
滚蛋治病的办法,以前我也曾听说过,应该是来源于苗巫。
巫师通过热鸡蛋在病人的身上不断滚动,最后掰开鸡蛋,通过里面蛋黄泛出来的颜色以及颗粒呈现的形状,来判断比病人得了什么病,再因病进行施治。
我站在原地,紧张不已,问道:“我……还需要帮你做什么吗?”
那丫头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你出去!”
我:“……”
那丫头见我依然站着不动,说道:“我给人家全身脱光光来滚蛋,你一大男人站在这里看,还要不要脸呢?!”
行!
你牛逼!
我只得转身出去了。
这个时候,盈姑娘已经从外面打了一盆井水过来,赶紧进去了。进去之后,她放完水盆,出了病房,长舒了一口气,对我说道:“还是有缘分的!曼文出山之后,手机掉在了大山里,身上又没带多少现金,差点上不了车和飞机。不过,这丫头使了一点手段,让别人拿了钱给她,她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因此也耽误了些时间。”
我奇道:“她使什么手段呢?”
盈姑娘笑着解释道:“曼文出山之后,正好遇上了一位开农用拖拉机的中年老色胚,这家伙见曼文长得漂亮,就约她上车,还想摸她屁股。死丫头会控魂的术法,她哼唱了一支歌,其实歌是咒语,那老色胚被她给迷得神魂颠倒,把自己身上四千多块进货的现金,一股脑全给了她。”
我寻思这也太特么卧槽了,唱支歌就能把人家身上的钱给薅走。
刚才我还抓她衣领子想揍她,要是她发飙对我动一点手段,不得分分钟控制我去跳楼自杀?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寒而栗。
通过盈姑娘得简要介绍,我才知道这疯丫头叫胡曼文,滇西药王法传人。
药王法很多人没听过,这是西南一支无比神秘的教派,奉药王孙思邈为教派祖师。
孙思邈是著名的药王,各种药草在他手里配伍混搭,变幻无穷,可救死扶伤,当然亦可杀人于无形,属中土药用集大成者(后来他用药的本事传到了东南域,一些降头师、蛊师摒弃了其用药救人的根本之术,反而学到了用药害人等禁术,令人闻之色变。说白了,东南域那些降头师、蛊师,学到的都是中土文明所不耻的微末伎俩)。
除了用药,孙思邈比用药更厉害的手段是用符,其实若依本事来论,他应该叫“符王”。据说,他救死扶伤之时,可与神灵直接沟通,将采阴药符化在水碗里,让人把符水喝了,不用药便可以让人痊愈,无论任何疑难杂症。药王法传承的主要是孙思邈用符的手段,个中诡异莫测,完全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当然,药王法的传人自然也不会抛弃用蛊下降的技法。
盈姑娘找胡曼文过来救梅雪,可算是找对人了,若论用蛊下降,药王法的传人可算是其它派系的祖宗。
没一会儿,梅大同喊完魂也回来了。
他手中那包原来黑黑的药粉,此刻已经变成了乳白色。
我们都不知道这颜色的变化到底代表了什么,心中无比忐忑地等胡曼文在病房里测毒结束。不过,从三人之间的表情看来,都布满了信心。在最关键的时刻,胡曼文突然拍马赶到,梅雪活过来大有希望。
足足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
病房门打开了,胡曼文满头香汗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赶紧问她情况到底怎么样。
胡曼文没吭声,拿过梅大同手上的药粉来看,一看之下,俏脸顿时变色了:“果然!”
盈姑娘问道:“曼文,查出梅雪是什么原因了吗?”
胡曼文说道:“梅雪中的不是蛊毒,而是游魂降。所谓游魂降,就是将人的魂魄强行剥离肉体,魂魄供下降之人驱使。梅雪身上的肉体变黑,而且还会腐烂发出臭味,其实就是魂魄离开肉体之后,肉体没了魂魄支撑,会像死人一样烂过去,下降之人的手段极为狠毒。”
紧接着,胡曼文又掰开了鸡蛋,向我们展示了鸡蛋里面的蛋黄。
蛋黄通体泛白,竟然跟白色的果冻一样。
胡曼文继续解释:“十颗鸡蛋,分别代表人的三魂七魄。正常人中游魂降之后,如果时间不太久,鸡蛋黄会变成黑色,这个时候尚还有救。但现在蛋黄已经泛白,像果冻,也就是浑沌状态,证明梅雪的魂魄离体太久,游魂降用得是什么毒,现在也测不出来。梅叔用我给的引魂粉药来喊魂,也拉不回梅雪的魂魄,证明不仅离体太久,而且现在离得很远。”
我们听了,全面面相觑。
我想过梅雪的问题应该会很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问道:“那梅雪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救?”
胡曼文沉吟了一下,回道:“没有。”
此话一出,梅大同顿时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手中那包药粉也洒了一地。
胡曼文的判断,已经成了压垮梅大同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深刻理解这种痛苦的感觉。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但胡曼文来了之后,大家突然充满了信心,但现在却她又说梅雪没有救。好比看到了一丝丝太阳,已经被雨水浇得奄奄一息的花草,本来以为能活过来了,但突然之间,又见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绝望之情难以诉诸笔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