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说：“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一条三枪丨内丨裤了，进口正品，国内没货，我在挂壁之前买的。不过，已经有一个月没戏了，你要是不嫌弃……”

我脸立马阴了下来。

阿发见状，马上止住了话头，挠了挠后脑勺，说道：“除了丨内丨裤，那就是手机了。可手机我自己要用啊，给你就没了……哦，对了，给你这个吧！”

说完，阿发从口袋里掏出了半包红梅烟。

我简直要气晕过去。

这特么可算是破了我干阴阳鱼以来的收入记录了。

红梅烟一包才四块，这半包顶多值两块五吧。

阿发说道：“左老板，衣服你肯定不要，手机我也不能给，能给你的东西也就这个了，不信你搜一下我身上，骗你我是小狗！”

我咬牙切齿地回道：“可以！”

尔后，我将那半包红梅烟给拿了起来，找了一个空的方形玻璃鱼缸，将烟给放进去，盖好了盖子，放在了鱼铺最显眼处。

阿发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我没好气地回道：“老子供奉起来啊！这是我做一单生意的低谷，这特么如此有纪念意义，我不要每天看一眼么？”

阿发问：“每一天看一眼做什么？”

我回道：“时刻提醒自己，以后见到你这种面相的人，立马买机票跑路，离你十万八千里！”

阿发对我言语的讽刺，完全无所谓，翘起二郎腿，慢慢地喝茶。

对于给阿发请什么阴鱼，昨晚我可算是费了一番周章。

正常人一般都有工作，可以通过转运进行升职加薪。哪怕是搞投资或者买彩票的，也可以弄金樽耍宝局，让人买中牛股或中彩票。可像阿发这种挂壁之人，每天啥鸡毛活都不干，顶多就是吃霸王餐挨打讹一点钱，我总不能弄条鱼让他每次都讹诈成功吧？

那我给他催发财了，把别人就坑了。

想来想去，我记得阿发曾经说过，他偶尔会捡垃圾换钱去上网，倒想到了一种鱼。

这种鱼叫吸盘鲶鱼，号称河道“清道夫”。

它外观呈半圆柱形，尾鳍浅叉状，身体上有一圈的特殊花纹，嘴唇发达如吸盘。这玩意儿起初来源于拉美，最先进入广省，因为外型独特，在国内观赏鱼市场很受欢迎。

由于它还有清理河道垃圾的功能，也经常被人放在河里通畅河沟。但后来大家发现，吸盘鲶鱼通畅河沟只是它无聊时候的一种发泄手段，它最牛逼的本事在于吃掉河道内的昂贵鱼、虾、贝，越昂贵的水生产物，它越喜欢吃。一条吸盘鲶鱼下去，整个鱼塘里昂贵鱼种付之一炬。而且，它脾性暴躁，攻击力贼强，几乎没有天敌。

它吃得腰壮壮的，腹部像皇帝一样缠了一条金腰带花纹。残暴吃食、没有天敌的特性，像鱼中的大暴君。为此，广省人又称呼其为“壮腰龙”。

后来，国家把壮腰龙列为了入侵物种。

我把壮腰龙的特性向阿发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阿发听完，脸上肌肉直抽搐：“我去捡垃圾是因为没有办法！你给我弄一条爱捡垃圾的鱼，我觉得挺恶心的！还特么壮腰龙呢，能不能换一种，弄成真龙更好！”

我解释道：“你老盯着人家捡垃圾干什么？！它主业是在河道里吃掉昂贵水中生物，换一句话说，人家不是捡垃圾，而是捡宝！而且，像这种暴君干掉一切对手，横扫天下的性格，不正是适合你么！我做生意很认真的，每一次都会充分结合顾客职业和性格。你相信我，绝对有效果。”

阿发闻言，嘿嘿笑了：“那什么……你刚才说它暴君干掉一切对手，这特性哥们很喜欢！原谅它爱捡垃圾的缺点！其实吧，我之前曾打听过，你鱼铺给人改运，好像没有失败的案例，我信你！”

正在此时，老贾拎着一个黑色的坛罐进来了。

阿发见到老贾，腆着脸冲他打招呼：“老哥，你好啊，早餐吃得饱不饱啊？”

老贾压根不理他，问晓婉道：“晓婉，鱼呢？”

晓婉指了指边上的壮腰龙：“它在这儿呢。”

老贾没有吭声，直接抱着壮腰龙进了藏鱼室，在里面弄了十几分钟封残魂，才把鱼缸给抱了出来。随后，老货将手中的黑色坛罐，哗啦一下丢出了门外，坛罐子瞬间被摔碎了。他头也不回，也没跟我再打招呼，直接开着破捷达车走了。

老货是天底下第一抠门之人，这笔生意，他不仅折了残魂一毛钱没有赚到，昨晚还被阿发给推下了河，可谓身体、心灵、面子三重创伤，他生气太正常了。

阿发瞅着老贾离去的背影，嘴里叼着红梅烟，吐了几口烟雾，笑嘻嘻地说道：“这老哥，气性还挺大的。”

我带着阿发开始祭壮腰龙。

在刺他中指血的过程中，本来其实十来滴血就足够了，但我叫晓婉拿了一个罐子来，足足放了他一百多毫升，放血放得这货哀嚎连天。

阿发说道：“左老板，你可千万不要乘此机会谋杀我啊！”

我回道：“请鱼必须要放这么多血，你愿意就请，不愿意拉倒。”

这货只好呲牙咧嘴地忍住了。

等祭完了壮腰龙，我给了他一包不化骨粉和鱼食，另外还有一把祭鱼燃香。

我对阿发说：“香和鱼食，早晚各一次，不化骨粉一天喂一次。”

阿发不解，问道：“啥叫不化骨粉？”

我回道：“有些怨气重的人，死了之后怨气聚集在一小段骨头上，火葬场烧尸体的时候，这段骨头就烧不尽，我们拿来磨成了灰，叫做不化骨粉。”

阿发闻言，神情竟然显露出一丝害怕。

我寻思昨晚几个那么恐怖的女鬼都不怕，这货还会怕不化骨灰？

我补充道：“壮腰龙食量比较大，除了我给你养阴鱼的东西，你平时还要喂它大量的食物。”

阿发一听，瞪大了眼睛：“都喂些啥食物？”

我回道：“鱼、虾、贝肉等都可以，越贵越好，你要喂它吃深海三文鱼或者鱼子酱，它会更加开心，它一开心，你发财就更快。它是鱼中暴君，皇帝爱吃什么，你按那个档次来就行。”

阿发脸上肌肉狂抖：“我特么自己都没吃的，哪儿有闲钱喂它吃这些好玩意儿？！”

我回道：“那我没办法，你自己想辙吧。”

阿发挠了挠头，问道：“那这壮腰龙大概多久能出效果？”

我想了想，说道：“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快在一个礼拜左右，慢的话不超过一个月。”

阿发点点头，说多谢多谢。

尔后，他抱起了鱼缸，出门走了。

我瞅着鱼铺里面的半包红梅烟，顿时阵阵胸闷。

这是我有史以来做得最憋屈的一次生意！

接下来五六天，我也没阿发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