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回道：“其实吧，哥们一点也不牛逼。但是老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咱光脚不怕穿鞋的，对不？烂命一条无所谓……对了，你今晚给我开个房间睡睡吧，这几天挺特么累的。”
“烂命一条无所谓”是阿发的口头禅。
我回道：“你不要太过份。自己睡废弃工地去，今晚不许来铺子！”
阿发闻言，点了点头：“好说好说！左老板，你跟你老婆好好睡上一觉，我今晚绝对不会再来了。”
在回去的路上，老贾依然气得不行，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岂有此理。
我劝慰道：“行了！就我这么不服输的狗屁性格，这次都被他给彻底整服了，你也别气了，犯不着！”
老贾问道：“你还真打算给这烂货请鱼呢？”
我回道：“实话说吧，我牙根气得都痒，恨不得弄死这家伙！但这两天，这个小王八犊子的表现，确实把我给震撼到了。按他这种能扛揍能熬人又极端不要脸的秉性，常理来说，干啥事都能成功，应该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但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选择挂壁，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故事。讲真，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但阿发绝对算是一个。所以，我决定认真给他请一条鱼算了。”
老贾闻言，恼道：“要请你请！弄阴料时别找我！”
我说道：“你再说一句这种话，信不信我让肖胖子不要你找龙虎丹制法？”
老贾其实谁都不怕，独独怕肖胖子。
此话一出。
老东西果然老脸一阵抽搐，显得憋闷不已，胸脯气得上下起伏，尔后，他冲天狂吼了一声，骂道：“老子身体不大好，你就气死我吧！”
说完，老贾气乎乎地走了。
回到鱼铺之后，当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安稳觉。
半夜的时候，我曾经起来到鱼铺外面看了一下，发现阿发果然说话算话，没有在鱼铺外面待。
第二天上午九点。
阿发非常准时地来了鱼铺。
阿发满面春风，还专门换了一套比较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洗了一下，走了进来。
我既然已经决定给他请鱼，阿发就算是我的正式客户了，我吩咐晓婉给他倒了一杯茶。
阿发闻言，转头对晓婉说：“老板娘，不要昨天那种绿茶。给我换一杯普洱吧，我习惯喝普洱。”
晓婉非常无奈，只得给他泡了一杯普洱。
我问阿发：“你今天在哪里洗得头，换得衣服？”
阿发回道：“在废弃工地啊！头是用自来水洗的，衣服是我离开家时候带出来的，就这么一套干净衣服，一直不舍得穿。我这不马上就要发大财了么，把全身上下整干净利索一点，像个人！”
我冷笑道：“你也知道像个人呢？我还以为你压根不知道人到底是啥概念！”
阿发闻言，白了我一眼：“左老板，瞧你说的！哥们以前也过上等人的生活，不敢说比得上思聪哥，但比你可牛逼多了。”
我没吭声。
寻思这家伙不仅不要脸，还爱吹牛逼。
我不想跟他再聊，打算给他请完鱼拉倒。
阿发见我压根不信，指着茶杯说道：“你这普洱茶，叶底未完全舒展，肉多褶皱，茶饼掺和杂色，回汤虽然甘甜，但入喉完全没有回津之感，虽是真的，但算不上号普洱，估计在五百块钱一斤左右。”
茶并不是我买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晓婉。
晓婉闻言，怔在了原地，半晌之后，她说道：“茶市买的，四百八一斤。”
阿发冷哼了一声，又用手指着外面的牧马人：“进口牧马人，高配四门，市场售价再六十来万，但你被四儿子店坑了。里面的自动变速箱已经不是同级别车主流，落伍了，开起来是不是偶尔有顿挫感？我看不到车里面，但通过外观来看，车的排气尾段、天线、油箱盖都不是原产的，进气阑珊中间第三根还曾经断过，焊接喷漆而成，外面的包浆并不匀称。”
卧槽！
阿发说得这些毛病，我在开车的时候确实多少有些感觉。前段时间也曾到修理厂问过，但修车师父说，市面上很多这款车都有类似的问题，我也就没往心里去。
阿发又说道：“老板娘手中的钻戒，爱情鸟混搭款，裸钻原料来自于巴国，在蒂芬妮工厂加工而成，获得了比国钻石高层议会--hrd钻石等级证书，售价在十万左右。”
晓婉脸上立马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在挑钻戒之时，珠宝店的女服务员也曾对我们这样说过。
阿发这家伙有点不正常！
他抽四块一包的红梅烟，每天睡废弃工地，不上班天天挂壁，但却一眼就准确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这种眼力，如果没有雄厚的家庭条件天天玩车玩茶玩钻戒，根本不可能锻炼成。可如果阿发有这样的家庭条件，何必怎天厮混，又为什么还要请鱼让自己快速发财呢？
我问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阿发立马露出了之前那副不要脸的状态，笑嘻嘻地回道：“我特么挂壁的啊！深市三和大神知道不？他们跟我年纪差不多，干一天零工，赚几十块钱，然后住马路网吧厮混三天，没钱了，再去干一天零工……不过，他们这不行，顶多叫做浅挂，哥们这叫深挂，啥鸡毛活儿都不干！哈哈哈！”
我说道：“我知道你是挂壁的！但你对这些奢侈品咋这么了解呢，你家、你父母到底干嘛的？”
阿发鼻子抽了一下，回道：“哥们没有家，也没有父母……对了，左老板，你应该是记者吧？”
我回道：“不是。”
阿发白了我一眼：“不是记者你问这么清楚干嘛！答应给我请鱼就赶紧请得了呗！”
阿发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了。
我说道：“行……阴阳鱼的概念你之前已经了解过了。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想请阳鱼还是阴鱼？”
阿发喝了一口茶：“废话！必须要阴鱼！”
我回道：“阴鱼喂养的是残魂，残魂也就是鬼，如果得罪了鬼神，可不像挂壁那么什么好玩。当然，你指定是不怕鬼，但你作为我的客户，我还是要提醒你，请完阴鱼之后，必须按规矩供奉。否则，出了事别怪我。”
阿发回道：“这个你放心，能保佑我发财的鱼，我指定把它当成好朋友，好吃好喝好玩招待着它。”
我点了点头：“行！左家阴阳鱼呢，也有自己的规矩，就是请鱼必须要付钱，不然我会担承负，也就是老百信常说得会遭报应。不过你也没钱，向你要你也拿不出来，你现在身上有啥值钱的东西，可以取出来给我。”
阿发问道：“什么东西都行吗？”
我回道：“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