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愣住了。
这是那个传说中罗家的那个宝藏匣子?
我们还来不及反应,罗琥就像疯了一样,拿起那个黑匣子,“哐啷”往地上死命一砸。
匣子非常硬,在地上滚动了两下,压根没有砸开。
罗琥彻底疯了,抡起边上一柄锤子,向匣子猛敲,死死地敲了两下,匣子破裂了,里面散落出来一堆纸。
老旧而泛着暗黄的旧纸张。
每一张都整整齐齐地叠成了一封信的模样,看起来无比庄重而珍贵。
罗琥脸色潮红,胸脯上下起伏,颤抖着双手,掏出其中一张纸,打开来看。
一看之下,这货顿时瞪大了双眼,显得不可思议,额头豆大的汗滴冒出,浑身如打摆子一样发抖。他随手将纸一丢,又去掏另外一张,再一看,气得又随手一丢。
尔后,罗琥疯狂在地上扒拉,直到所有的纸全部看完,他如遭重击,神色无比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像是丢了魂一样,整个人懵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老贾捡起地上的纸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转手将纸递给了我。
我打开来一看,顿时差点晕过去,纸上面仅仅写了一行字:“爱新觉罗正黄旗子孙宝诫之五:勿鄙人短,勿恃己长,乃可永久富贵。”
说好的宝藏埋藏地点呢,怎么变成教训子孙的宝诫了?
再翻开另外一张纸条:“爱新觉罗正黄旗子孙宝诫之六:隐姓埋名,与善人居,莫谈国事,遑论革命,方保家族永世隆昌。”
我仍然有些不大信,再翻开一张:“爱新觉罗正黄旗子孙宝诫之七:家成于忧惧,破于怠。祸起于细微,疾患于所忽,切记也。”
十几张纸条,全是家训。
妥妥的祖先遗留下来的文字瑰宝,没有一张写着埋藏宝贝地点。
我和老贾也懵了。
正在此时,警/察过来了,找边上众人问了一下情况。尔后,他们对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罗琥狠狠地训诫一通,大意是若因为生男生女的问题而殴打自己妻女,触犯法律,念在初犯,暂时不对他采取措施,警告他不许再乱来,否则国法无情。
还是警/察好使,罗琥从懵逼中逐渐反应过来,唯唯诺诺地答应。
警/察走后,众邻居全散了。
此时医生弄好罗老太,说已经没事了,只是刚才刺激太大,晕过去了,调养几天就好。说完,一众医生也全走了。
罗琥抱着那个黑匣子,哇哇大哭:“祖先啊,为什么骗我们啊……”
待下去不是个事,我和老贾出了堂屋大厅,留罗琥一个人在里面哭。
在四合院里,老贾直摇头:“这个正黄旗的祖先,当真是费尽心机啊。”
我问道:“难道里面真的没有宝藏,全是宝诫?”
老贾冷哼一声:“宝藏个屁!罗家祖先为避战乱,一路逃难南下,偏居在苏城。那年月,时局混乱,改朝换代对一个满清王爷家族所造成的巨大恐惧,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但凡翻开历史,历来朝代更迭之后的贵族家庭,家中男人全死,女眷用人全跑光,到最后,几乎难逃家族彻底灭亡的命运。”
“为此,为了活命的罗家先祖将两件事作为重中之重。第一,隐姓埋名,低调处世。第二,保留希望,努力传后。第一点好办,关键问题在第二点,如何保留家族继续荣华富贵的希望。于是,罗家先祖编出宝藏匣子这么一个大谎言,让大家以为罗家还有盼头,家眷也死心塌地跟着,他们也因此一直还低调地保留实力,宅子的老物件就足以证明。”
“所谓男丁血滴密匙,无非就是让家人多传后,其实吧,每一世儿孙后代打开匣子,一看纸条就明白,里面根本没宝藏,但他们瞬间会理解祖先的良苦用心,所以,罗家先祖要求看完纸条之后,必须立马将纸条吃掉,把这个谎言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
老贾这一波分析,有理有据,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可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可之前韩彤曾说,有人想打开黑匣子,结果人全疯了、死了,这又是咋回事呢?”
老贾回道:“罗家祖先弄死的呗!这么一个大谎言,不故意弄死几个想觊觎宝藏的人,让别人心生恐惧,一旦被人发现秘密,怎么能够保守下去!”
我对老贾所说表示赞同。
满清看似远,其实也不过百年时间,常人确实难以理解改朝换代对一个执政家族所造成的巨大恐惧。在家族濒危的危机时刻,罗家做出这种选择,也实属无奈。
韩彤的公公,也算是一条汉子了。
他曾打开过密匣子,发现了其中秘密之后,还故意玩了十几天消失,让人误以为他去挖宝。之后,他利用自己的头脑,搅动了苏城商界风云。从此,罗老太、罗琥以及韩彤等人,对宝匣一事深信不疑,这才导致了他们疯狂寻求生男孩之事。
罗家的事,其实只是大家族为固化家族阶级层次的一个小小缩影而已。近些年,电视里总是出现一些富商豪门的新闻,他们为让自家基业不倒,背后的疯狂,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甚至听说过,某女星嫁入港地一豪门之后,因为她的八字旺豪门风水,豪门对她实行活葬之事。
泡沫总要破灭的。
不是今天,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韩彤第二胎女孩的出现,只是加速了破灭的进程而已。
不过,我始终对韩彤生出女孩之事感到非常膈应,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在出门之前,我和老贾特意去了一趟韩彤的房间。
她刚刚生产完,虽然是顺产,但身体还是非常虚弱,手中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小女婴在呜呜直哭。
我见她可怜,说道:“韩女士,生意没做成,我把钱还给你。”
说完,我用手机将十万块钱转还给她。
她没吭声,还在低头哭。
我问道:“你咋打算呢?”
韩彤闻言,哭着说:“我要离婚!他为了生儿子,竟然想杀人!我平时对大女儿再凶,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觉得在这里再待下去,我们都会活不了,我不想再当一个工具人!”
我寻思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我和老贾出了四合院大门,外面艳阳高照,美好而舒适。
往外面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的衣袖竟然被拉住了。
回头一看,发现却是韩彤的大女儿罗招弟。
她手中抱着个鱼缸,里面是大鲵送子鱼,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问道:“怎么了小姑娘?”
“叔叔,还你鱼。”小姑娘回道。
我把鱼缸给收了起来。
小姑娘弱弱地问道:“叔叔,我是不是犯大错了?”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你没犯错啊,怎么这样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