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不去找王哥,原来她已经调查出我这个幕后正主。
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我说:“进来说吧。”
苗秀琴颤颤巍巍地进来了,坐在沙发上,像蛤蟆一样喘大气:“一切都是我错在先,您大人大量,我给他们解蛊,您祛了我身上重病。”
我冷笑一声:“江湖之大,天外有天。苗疆巫蛊,并不是天下无敌!杀人者,人杀之,你谋财又害命,早该想到今天!”
苗秀琴长叹了一口气:“左老师说的没错。媚公聚阴局敌不过一条风水鱼、闹事扛不过地头蛇、打价格战拼不过王哥、下蛊反被您制伏,我们输了,输得非常彻底。但左老师,我们只谋财、不害命。我只想让王哥饭店倒闭,并不想杀那几个厨师,您要相信我。”
我问:“凭什么相信你?”
苗秀琴忽然眼眶泛泪,抽泣起来,肩膀耸动:“想必左老师已经发现了我们新菜秘密,没错,那个鬼厨子是我老公。之前媚公聚阴局被破,王哥饭店生意重新火爆之后,他曾来过店里试探,结果被一个驻拐杖老头给狠揍了一顿。我老公很生气,才有后面叫人来闹事、打价格战、下蛊之事。我老公祖上是御厨,他从小天赋异禀,在湘西厨师界曾名噪一时。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他被对手下毒给害死。”
“他死后阴魂一直不散,有两个执念很深,一是报仇,二是将苗家御勺开遍所有省会城市。我是苗蛊传人,为老公报了仇。这些年,我们在十个省会开了分店,起初都是我老公掌勺,打出名气之后,再将用料之法传给弟子。但餐饮业竞争激烈,对手为生存,对我们通过黑、白两道打压。迫于无奈,我通过巫蛊之法,搞垮竞争对手。”
“但我们真的没害死过人,对手倒闭之后,我一般都会解蛊。要不然,我也不会用缓慢致死的‘胎脂重生蛊’,直接用速杀蛊毒更为方便。没想到,我们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苏城却折在了您手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苗秀琴的哭述,不无道理。
鬼厨子厨艺传承于宫廷秘法,不属于八大菜系,确能引爆食客。按道理,单凭手艺他们也能独霸餐饮江湖。可他们端人蛋糕、断人财路,难免遇到王哥这种不服输对手拼死抵抗,苗秀琴使用蛊术,的确很阴毒,但如果他们要杀人,确实不会等到现在。
可我不能单凭她简单几句话就信。
想了一想,我说:“你们开饭店,用什么卑劣手段搞垮对手,我管不着。今后,你们到别处去,自然也有别的能人来收拾你们。但王哥是我朋友,你对付他,等于对付我。我有三个前提,能达到,我饶了你。达不到,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哪儿三点?我但凡能做到,全答应!”苗秀琴急道。
我说:“第一,你先把王哥店员蛊毒给解了。第二,我会叫人去查一下,证实你们之前没下蛊害死过人,我将你身上的病给破了。第三,立马离开苏城,我见到你们,贼几把心烦!”
苗秀琴斩钉截铁地回道:“行!我马上就去!”
她驻拐杖离开之后,我立马给王哥打了个电话,叫他让同行探听一下之前苗家御勺的对手有没有被害死的。
半天之后,王哥回话:“我通过餐饮协会熟人打听了,他们的对手,无一例外都是生怪病,饭店倒了之后,病莫名其妙地好了。不过,后来他们离开餐饮行业,去了哪里,协会就不知道了。还有,今天苗秀琴送了几瓶药过来,能不能吃?”
我回答:“那是解蛊药,赶紧吃下去!”
第二天,王哥已经把店员全接出了院。
对面苗家御勺也已经搬了,货拉拉正在运东西。
点鱼灯里的油快烧没了,我上去灭了灯。
不过,我担心再出幺蛾子,苗秀琴的血和头发,当时我还留了一点,一旦再出事,我可以有迅速反制手段。
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临近晚边之时,一辆货拉拉停在鱼铺门口,苗秀琴神情愤怒从车上下来,双目泣血:“姓左的,我蛊解了,也已关店准备走人!你出尔反尔,竟然把我老公给弄死了!一定要鱼死网破吗?走着瞧!”
鬼厨师竟然挂了?!
谁干的?
自王欣事件之后,我对人、鬼之间的执念,改观较大。人有人的爱好,鬼有鬼的爱好,只要没害死过人,我没有盈姑娘那种斩立决心思。
“我说话算数,没对付你老公!”我回道。
苗秀琴面目狰狞,冷笑一声:“我来苏城,唯一有纠葛的就是你!你等着吧,我要让全城人与我老公陪葬!”
“不是……你把话说清楚!”我急道。
苗秀琴闻言,哈哈大笑,表情极度绝望和恐怖,转身迅速上了货拉拉,扬长而去。
我简直急坏了,想打她电话解释清楚,可糟糕在于,我根本没留她电话!
全城人陪葬?!
她不可能给全城人逐一下蛊。如果要说用蛊毒弄死全城人,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水。
莫非她要去自来水公司水塔!
想到此,我顿时不寒而栗。
这可是顶破天的大事!
从那天对话情况看,苗秀琴与鬼厨师很恩爱,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路披荆斩棘为他实现愿望,现在鬼厨师没了,她在暴怒之下,彻底丧失理智,真可能啥事都干得出来。
我迅速带上点鱼灯,打了一辆车,吩咐司机往自来水公司赶。
路上我反复思考,到底是谁收了鬼厨师?
不可能是三脚金蟾。
三脚金蟾是招财辟邪鱼,不去主动招惹他,他一般不会去人家家里干鬼。何况,他们曾经打过一架,要干死鬼厨师,他当时就动手了。难不成是老贾或者盈姑娘?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老贾这死货躲都来不及,不会惹事上身,盈姑娘在闭门,她压根不知道这事。
现在也不是深究此问题的时候。我必须赶在苗秀琴之前到自来水厂,阻止她,实在不行,只能将她给杀了。
司机在钱的作用之下,非常给力,一路狂飙。
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赶到了自来水厂。
万幸的是,苗秀琴还没有到。
我躲在了水厂大门边一块巨大水源保护地广告牌后面。
十几分钟之后,那辆货拉拉果然来了。
苗秀琴从车上下来,开始去敲自来水厂的门:“您好,我来给你们厂长拉沙发。”
我手心全是汗,心脏砰砰直跳。
一咬牙,我立马跃出去,一个手刀斩在她的颈动脉上,苗秀琴立马闷哼一声,瘫倒在地。也许现在是午饭时间,水厂值班室人员都去吃饭,没人发现。不过,货拉拉司机看见了,吓得目瞪口呆,竟然发动汽车,准备掉头跑。我见状,拎起一块石头,猛地朝车挡风玻璃砸去。
石头不偏不倚,穿过挡风玻璃,砸到了司机头上。
司机被砸得晕晕乎乎,车熄火了。
我迅速上了车,先给他面门狠狠来了两拳,打得他鼻血直流,凶神恶煞地说:“我杀可杀过人,记下你车牌、工号了。你今天要敢走,弄死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