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自打做阴阳鱼生意以来,遇到最难缠的对手。
我在出门去医院的时候,已经看到对面的湘菜馆挂出了“苗家御勺”的牌子。
湘西位于湘、鄂、黔、渝四省交界,大山深处,少数民族居住区,五六十年代土匪多,自古盛产赶尸匠、巫蛊之术,单单这些元素交杂,可见该区域有多神秘、诡异。
这个“苗家御勺”的女老板娘绝对是个狠角色。
我隐隐感觉,湘菜馆每天推出一道新菜,不是人所为。
不管怎么说,王哥是多年的邻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我必须要管到底。
我来到医院,在病房见到了几个厨师。
他们躺在病床上,不断地呻吟哀嚎,身上挂着水,眼睛外面的眼屎,像糊在那里的两坨牛粪,看起来不知道多恶心。
王哥坐在边上,双手撑着头,满目全是血丝。
“怎么不清理一下?”我问。
王哥回答:“没用,刚清理完又有,像自己会长出来似的。”
“医生怎么说?”
“能咋说?拍了片子,眼睛没啥问题。抽血发现炎症很重,认为是细菌感染导致的炎症,引发头疼,整天挂水,都快把他们给挂死了。”
我拿着净明护体神符,靠近三个厨师的身体,发现道符无比滚烫,心中顿时有了谱,几个厨师被那老板娘下蛊术了。
解蛊我压根不会。
我出了病房,打了一个电话给老贾,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半个小时之后,老贾赶到了,他先到病房里看了一会儿几个厨师,直皱眉头。尔后,他把拉我出门,低声说道:“这生意还是别做了吧。”
“为啥?”
“据我判断,这叫‘胎脂重生术’,一种非常残忍的蛊术。什么叫胎脂?小孩出生的时候,会有头皮脂、眼屎、鼻屎、耳屎、胎粪,所以医院会给小孩清洗干净,交给家属。一般来说,小孩长到几岁,最顽固的胎耳屎都会自动脱落掉出来。这种蛊术,利用死婴尸油,加上蜘蛛、蜈蚣、白眼蛇、阴蟑螂、蝙蝠粪共五种毒发之物,用特殊的办法制成蛊油,只要一滴吃进嘴里,就可以让人中蛊毒。”
“然后呢?”
“然后像小孩刚出生一样啊,到处胎脂!出眼屎眼瞎,出耳屎耳聋,出鼻屎鼻烂,出肠屎内脏穿孔……现在厨师出眼屎,还是第一步,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胎脂出完,尸骨不剩。你遇到牛逼人物了,别说救他们,自己能不能保得住性命还是个大问题!”
我听了全身毛孔扩张。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残忍的蛊术!
我怔了好一会儿,问道:“不救不行,这生意我已经接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你会不会解蛊?”
老贾闻言,脸上顿时一抽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懂理论!”
尔后,他拿出手机,给我转账一万六,说道:“三脚金蟾你收了王老板四万,这一万六的分成,我转回给你,这事儿与我无关。你的性格我了解,发神经时劝不回来的,我也不再劝了。撒油那拉!”
卧槽!
老货又要临阵脱逃!
我一把扯住他,大恼道:“去你大爷的!赚钱的时候你笑眯眯,出了事你就撂挑子,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
老贾回道:“左大爷,你别拉我!我要是真掺和进来,死翘翘了,真就不是人了!”
我问道:“盈姑娘呢,叫她帮忙!这么残忍的蛊毒,属于典型的越道之雷池者,她应该杀无赦啊!”
“盈姑娘闭关了啊!”老贾满脸疼惜的表情,说道:“要不然,我会放着一万六不赚么?!”
难怪!
脉血降得罪潮汕降头家族的事,老货为了钱都敢掺和。
现在他如此怕死,敢情是盈姑娘又联系不上了。
“小左,祝你好人一生平安!”老货说完这句话,直接跑了。
我气得不行。
想了一想,干脆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苗家女老板如此歹毒,我也给她来个破杀局,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到时再谈判,不解蛊她就死,看看到底谁盯得住!
我转身进了病房。
王哥问:“你朋友怎么说?”
“问题不大,你先让他们住着院,我来想办法。”
我出了医院门,一转身,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专心致志地翻垃圾桶。
捡卫生巾的邋遢老头!
他也抬头看到了我。
我撒丫子就跑。
我一路狂飙,死老头拎着个破垃圾袋,不依不饶,一路狂追。
老头身体贼好,跑步速度并不亚于我。
跑了几公里,来到了一个废旧的修车厂。
我实在受不了了,停下来,叉着腰大喘气,对他说道:“老汉,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呢?”
老头闻言,冷哼一声:“贫道乃茅山宗第九十三任掌门,一生行走江湖,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江湖恶霸,无不对我俯首称臣。你小子,在苏大让我挨一顿打不说,还让我备受屈辱,茅山宗的脸面何在?!你竟然敢跟我说无冤无仇!”
我喘匀了气:“不不不……老汉,咱有事说事,千万别吹牛逼,这样挺没劲的!”
老头一听,气得不行:“我没吹牛逼!你不是要跟我单挑吗,今天让你见识一下茅山童拳的厉害!”说完,老头用了一个打拳的起势,手中夹卫生巾的铁嵌就朝我抡了过来。
我特么根本打不过他,哪来敢与他单挑!
赶紧往边上一让,然后在修车厂疯狂转着圈跑。
老头抡着那柄大铁钳,追着我转圈。
我乘他不备,将他的垃圾袋猛地给拎了,疯了一样往外逃。
老头一见,脸急成了猪肝色:“放开我的东西!”
放开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一定会把它丢掉。
机修厂边上刚好是一条河,我转手就把垃圾袋呼啦往河里抛。
垃圾袋化成一道无比美妙的弧线,一下挂在了河边的柳树枝丫之上,里面的东西全撒了下来。
老头急了,放弃追我,着急忙慌地去捡那些恶心玩意儿。
乘此机会,我一溜烟地跑了。
跑了几百米,眼见彻底甩开了他,我打了个车,匆匆回了鱼铺。
路上我一直寻思,邋遢老头是一位道士肯定没错,但他说自己是什么茅山宗第九十三任掌门,谁信呢!有掌门人成天在垃圾桶捡卫生巾玩的么?!
回到鱼铺,我见到对面无比晃眼的“苗家御勺”的牌子,气不打一处来,寻思你先嘚瑟吧,看我等下怎么整你。
阴阳鱼的破杀局有很多。
考虑到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把王哥饭店几个厨师给救回来,不能将对面女老板立即弄死,必须要有一个折磨她的过程,我打算用“点鱼灯”。
我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打算等下先去湘菜馆吃饭,想办法弄到“点鱼灯”的原料:女老板的头发、鼻血。
正打算出门呢,却见门口探头探脑地晃过来一人。
震惊之后,我吓得立马关门,但他却把门框给摁住了。
邋遢老头嘿嘿一笑,说道:“臭小子,我在苏大被打了之后,已经算了一卦,算出你就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贫道因为身体疼了几天,挂了几天水,一直没来找你,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