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近算命先生，弯腰对着他的脖子左看右看：“为什么砍头的人不会变成无头幽灵？你看你的脖子好好的连一个抓痕都没有。”

算命先生以为他要问自己的事，没想到竟然问了这么个蠢笨的问题，叹口气顺着他的方位伸手乱抓将帽子抢在手里，好好将辫子藏在帽子里戴好，才觉得有了安全感，这才拿腔作势地轻摇头叹气。

“你这后生，就算肉体再多损伤，灵魂也是不会受伤的嘛。”

我听说也不追究：“好了，逗你玩的。咱们还是继续算命吧，你说说我的结局如何？”

“你啊······会自杀。”算命先生用手指敲着算命桌，神神叨叨地说。

我笑着耸耸肩：“我好不容易苟且活着，竟然会自杀？死神棍，你能不能说的再离谱一点啊？”

算命先生裂开嘴一笑，露出上排牙齿，其中还有一颗绿色的翡翠牙齿：“好了，后生，这次算命呢，我答应你免费的嘛。你若是还有问题，我就要收费了。”

我额一声，拉住算命先生手笑道：“哎哟，咱们这缘份多珍贵，怎么能让铜臭来侮辱呢？咱们就算好朋友闲谈嘛，对了，别叫我后生了，叫我我。”

算命先生露出娴熟的买卖人笑容：“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互相不亏钱才能好感情长长远远，这是我这么久得出的重要教训之一。”

我见他又露出翡翠牙齿便知道这人很看重钱财，哼一声道：“你一个死神棍咯，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我，你能不能别叫我死神棍了？你可以叫我老王，算命老王。我死了当然不要钱了，你别以为我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对了，老王，这条巷子里从天上跳下来那个胖女人是怎么回事？”我转移话题问他。

老王倒也想要挽住这个我在身边，便伸手往前一指：“这个女人嘛，叫刘萼琳，是一家小公司销售，出差回来，捉奸在床和老公打架，被老公从顶楼窗子推了下来。”

我长长的咦一声：“杀人啊！那她现在都是鬼了，还跳什么呀？倒把我吓掉了几年寿命。”

老王听他比喻很有趣，呵呵笑道：“后生啊，你可知道留在阳间的鬼魂都有各种原因才不能去投胎的，他的老公现在还住在里面呢。”

“这种谋杀，怎么也得判刑吧？这里街坊这么多难道看不到吗？还能给他逃了不成。”

我说道这里就有些来气，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逃犯刘大强搞出来的，不然现在他可劲在哪里玩呢，还会在这里和鬼唠嗑！

“平时这个刘萼琳就凶他老公嘛，他老公是出了名的软脚虾。当时打斗又只得刘萼琳大吼大闹，对面的人看到刘萼琳将老公往窗下面推，却自己掉下去了。”

老王诱导我的好奇心，就将事情说给他听。

“哦，这样的话就是意外了，他老公自然没事了，可你为什么说刘萼琳是被他老公杀死的呢？”

我问完就看着老王笑露那颗翡翠牙，抚摸着山羊胡须道：“这你可以去问那个女人嘛，你在那边去等着，等会她就又要跳下来了。”

我虽然好奇，但是并不想过去。老王刺激他呵呵笑道：“后生，你和我唠嗑这么久，还怕死人吗？我告诉你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恶鬼。”

我听不得人家说他怕，他向来是以天不怕地不怕为傲的，便哼一声，转身就往前走。

本来以为老王会跟着他来，但是看到他还是坐在原处摸着胡须笑着。

果然那个胖女人尖叫着从楼上跳下来，我一直抬头等着，看见她从楼顶那家跳下来。这次有了预警，除了刺耳倒不觉得怕了。

胖女人面朝下躺在地上，我赶忙上前蹲着问她：“喂，刘萼琳，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跳下来差点吓出我的心脏病？”

胖女人猛地转过头对着我，我见她胖脸上五官却很漂亮，瘦下来一定是个美人。刘萼琳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要往上走。

我以为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伸手想要去拉她，结果穿了过去，顺口叫了声哎呀。

刘萼琳转头这才确定我是在和自己说话，疑惑地走到我面前伸手在他脸前摇晃。

我撇嘴道：“晃什么晃啊，没听到我和你说话啊？”刘萼琳这个死人反倒吓得倒在楼梯上叫道：“天啊，你竟然看到我了！”

我翻了个白眼，挤出礼貌微笑道：“是啊，我能看到你，我听那边那个死神棍说了你的事，就想问你为什么每天要在这里跳楼。”

刘萼琳坐在楼梯上，胖脸抬起，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盯着我，颇有些感伤说道：“那个死鬼，竟然将我推下楼去，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我的尸体躺在地上。他却没有被治罪，我不服啊！”

她干嚎几声又接着道：“那个死鬼整天在家里打游戏，我们一起毕业的，我都工作一年了，他倒好这样干不了几天、那样干不了几天，还说什么十足委屈！有我委屈嘛？我做销售养家，压力多大啊？”

“知道知道，你辛苦，然后呢？“我不想听她干嚎，鬼是没有眼泪的，她想哭，一张脸皱在一起很难看。

“我就抓到他和一个女人睡在我的床上！我就和他拼命，然后他就将我推下来了。”刘萼琳说完眼神有些涣散，好像情绪突然被人抽走了，她呆坐了一下站起来就往上走。

“不对啊，我听说你的对面的邻居看到了全过程，是你将他往窗外推，结果自己失足落下去的。”我小心翼翼说道。

刘萼琳好像在翻记忆这本书，一直没有找到曾近看过而又忘记在书的哪个地方的模样。

我觉得她前面记得那么清楚，数落一堆，到结果却说得很简单，非常突兀。现在她又一副迷茫的表情。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怎么死的啊？”我观察她的表情说道。

刘萼琳伸手摸着自己的耳垂咬着下唇思考起来：“我就记得我们在打架，然后······然后我就站在我的尸体旁边了。”

“你好，我是好上家的销售人员，请问你能不能开门，给我五分钟时间呢？”

我带着鸭舌帽手里抱着一个空纸箱对着顶楼左边一家人敲了三下门。听到没有回应，又敲了一遍。

“好了，他一定出去剪头发了，他每逢月中都会出去剃短发，然后去香乐居吃鸡公煲，你赶紧摸摸门上面，钥匙一定在那里！”刘萼琳对我说道

我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把银白色的钥匙，卡一声插入锁里，闪进去反身关上门。屋内不像个中年单身男人的公寓，很干净，可以听到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他平时呢就坐在这里喝啤酒看电视，然后睡一觉就爬起来去卧室里面玩游戏，他拿着我的人身保险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他怎么睡得着！我每天都骂他，他却听不到······”刘萼琳一吐心里的愤怒，一说就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