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往前走,转过一片密林,看到一颗突兀的大树立在前面,而它的伸出来的一个树枝上正悬挂着一根皮带,皮带摇晃着,是吊着的一个男人蹬腿带动的。
王宏尖叫着,邱乐让他继续解释继续拍,我和邱乐连忙赶上去,一个人抱住他的一条腿,将他的举起来。
王宏的声音颤抖着说:“我、我们发现了一个正在上吊的男人!天啊!天!我得过去帮忙,立白在叫我!”
王宏将摄影机放好,对着那边拍着。心慌意乱地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接过我撑起的那只腿。
这个人好瘦啊,黄皮包骨头,好像没穿鞋,脚底板都是泥巴,湿哒哒的。
他的深蓝的裤子张兮兮地变成了黑色,裤腿沾着泥巴团。
我从裤腰里掏出一把匕首,跳起来想要去割皮带,吓得那个男人声音嘶哑着大叫。
邱乐叫道:“你这样不行,容易伤到人,这样,你踩着我肩膀,王宏你扶着他,你这样去割。”
于是我按着他说的,站上去,王宏伸出一只手扶着他,我正好脸对着那个形容枯槁的男人,对他安慰说:“我帮你把皮带割下来,你不要乱动好不好?”
男人的眼眶往下面凹陷,带着眼皮也拉向眼珠的地方。
他一个眼睛瞪大,像是往内凹的变色龙的眼睛,一个眼睛眼皮半搭着遮住一半的眼睛,他张开嘴巴,黄牙里发出一阵口臭,我忍住,皱着眉头移开目光去割皮带。
他拽着皮带往下拉,割掉垂挂在树枝上的皮带,小刀来回抽动,终于将皮带隔开。
男人好像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立马就倒下去。
王宏和邱乐还抱着他的腿,看到他倒下来,连忙就伸手去扶他,另一边的我没了支撑,从上面也倒下来,一个人倒在一边。
“好痛!”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刀掉在地上他也不管,先爬起来去看那个男人的情况。
男人半开着嘴巴,两眼迷茫盯着树冠躺在地上。
“你看他多瘦,一定是饿到了,咱们赶紧带他回去吃点东西吧?”
王宏看着他鸡爪一般的手,指甲很深,像是带了一个个美甲,只是美甲里全是黑垢。
听到吃的,男人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饿来,好像枯井里返回来的回音。
邱乐和王宏想要搀扶他站起来,但是他根本没一点力气。
也是,才上吊的人又饿了这么久,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
邱乐负责沿途做信号,对辨认路最熟悉,便站起来对着两人说:“这样,我现在立马回去弄些食物过来,你们两个照顾好他。”
王宏和我蹲在男人身边,男人的眼睛还是望着头上的树冠,好像神志不清了。
“你说他是在绿岛森林迷路了才自杀的吗?”
王宏打量躺在地上这个僵尸一般的人说。
我皱眉环顾四周:“你看他这个样子,至少也得饿了三天了吧?三天了还在森林深处绕,不是超级路痴的话,不会这样。”
“我怀疑他脑子有点问题,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可能已经傻了。”王宏凑到我脸前小声说。
王宏的身子挡住了男人看着的树冠,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看着男人的脸,只见他那怪异的眼睛突然一转盯着王宏的脖子。
我连忙推开王宏,男人的眼神好像并没有变,望着天迷茫着,眼神涣散。
王宏问他干嘛,我笑着道歉说:“我看错了,我以为他的眼睛动了,可能是阴影的关系。”
王宏狐疑地往下看男人的脸,口内叫道:“你别吓我行吗?”
听得一阵脚步声,他们两个回头去看,转过树干就看到邱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堆面包和两瓶矿泉水。
邱乐眼见得就要到了,连忙吸口气加速往那边跑,结果脚下踢到摄影机,将摄影机踢到一棵大树下面。
邱乐以为是踢到了树根,也没有理,因为听到王宏说男人又喊了一声饿。
我站起来接过东西,邱乐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喘气。
我将面包的包装扯开,又打开一瓶矿泉水,王宏将男人瘫软一样的身体扶起来靠在他膝盖上。
见到食物,男人的眼中才有了光,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迅猛地伸手出去,将面包抢在手里,一口就塞入半个面包。
我将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就往嘴巴里灌,也不管嘴巴正忙着将面包吞下。
猛地一阵咳嗽,听得好像肺都要咳出来了。他向地上吐出一口黄色的粘痰,干呕起来。
不光他,我也背过身子干呕了一下。
邱乐歇够了,代替我蹲下来,又打开一个面包递给男人。
男人这次盯了邱乐一眼,才接过面包,也不似刚才那样急了,将面包塞进嘴巴一口一口咬起来。
邱乐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他吃,打量他身上说:“咱们要不要马上带他去医院?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伤,看样子只是饿到了。”王宏赞成说:“对啊,大哥,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的眼睛转向王宏,他耷拉的眼皮抽动了一下,猛地抽筋一样地将头动一下,仿佛这就是摇头。
王宏和我都吓了一条,邱乐却接着说:“那么你记得你为什么来到这个绿岛森林吗?”
男人还继续盯了王宏一会才转头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吃完了手里面包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眼睛盯着我脚边的剩下的面包。
我连忙将面包递过来,看到他的指甲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好在邱乐接住了,转递给男人,还体贴地拆开递给他,口内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上吊,这个方便告诉我们吗?”
男人咬下一口面包,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我劝道:“看样子他神智真的不清楚了,咱们等他吃完就带他回市里找医生吧!”
男人的眼皮抽动了一下,那只凹陷的变色龙一样的眼睛盯着我却还是一言不发。
王宏在一边看着男人,小声说:“我觉得他对咱们的话有反应,立白刚才提到市内,他的眼皮抽动了一下呢。”
他说完转而对着男人的脸看过去,口内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就是市区里的人哇?你是不是还记得一点东西哇?”
男人缓慢地咬着面包,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一眨不眨,好像魔怔了一般,还是一言不发。
我蹲在他面前说:“我知道来这里人都有难言之隐,但是生命可贵,只要往前面走出森林,就是生路,不远的,我们带你出去好不好?”
他们都用哄孩子一般耐心又安定的声音和他说话,男人口内的面包在他嘴巴里转来转去,然后吞下肚子,他转动脖子,发出咔的一声,转回脖子又发出咔的一声。
他转动脑袋的时候,眼睛也跟着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