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子是一层4户，我环视一圈，分别是401/402/403/404，其他三家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当我看到404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里头有一股尸气往外飘。

“嗯？”

“这一家是死人了吗？”

我走到门口提鼻子闻了闻，确实有尸气，并不是我的错觉。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推开了。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走了出来，看她那样子，得有八十多岁，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土灰色的衣服，满头的白发，眼睛里面充满了哀伤。

最可怕的就是她浑身上下的味道。

臭，很臭。

不是那种脏臭，也不是很久没洗澡的骚臭，而是一种长期跟死尸相处才会有的独特恶臭味，这一点，我一闻就能问出来。

这个老太太，有问题。

“你是？”老太太抬头看着我。

我故作镇定，指了指楼上，“我是刚搬进这栋楼的租户。”

老太太点点头，“是吗？真是少见啊。我们这个地方只有人往外搬，很少看到有人往里头搬，而且还是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

我笑了笑，“老太太，年轻人就不能住进来吗？”

“不是不能，而是不习惯。小伙子啊，这里住的全部都是老人，上了年纪的老人，你住进来啊，整天跟这些老人呆在一起，哪还能有什么朝气啊？”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一路上我走过来，看到的全都是老头老太太。

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我故意说道：“老太太，这里住的恐怕不只有老人吧？应该还有……死尸？”

荒废了年华，虚度了青春，大学毕业后的我，也失业了。

没有过人的学历，也没有深厚的经验，次次面试次次碰壁，几经辗转之下，靠着年轻健康的身板儿应聘上了一份保安工作。

简单而卑微的工作，适合平凡而渺小的我。

“工作时间为晚七点至早七点，12小时。月薪三千，每月15号休息一天，有什么疑问吗？”保安队长丁英卓问我。

“没有。”

“没有的话，今晚就可以上班了。”

国龙大厦，3号楼，我负责夜班值勤。

工作的第一天，丁英卓给我定下三条规则：

第一，必须穿保安制服；

第二，严禁工作期间喝酒、睡觉、离开工作岗位；

第三，晚12点过后，禁止任何人使用电梯。

前两条都是常见的正常保安条例，但是第三条就有点难以理解。

晚上12点之后不让使用电梯是为什么？电梯需要维修？

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关闭电梯了？开着又不让用，还要人看着，实在奇怪。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负责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嘱咐完之后，丁英卓离开，留下我一个人。

我换上制服坐在了一楼大厅的服务台后。

这是一栋商住两用的大楼，楼内既有企业公司，也有正常住户。

不同的是，企业公司的住户大多在七点之前下班离开大楼，而正常住户都是在七点之后从外面下班回来。

大概在九点左右，该离开的也离开了，该回来的也回来了，除了陆陆续续的几个人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任何过客。

等到过了12点，就真的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这里的住户作息时间倒是挺规律。”

漫漫长夜，我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空守着偌大一个一楼大厅，实在是无聊的很。

渐渐地，我忍不住想要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但一想到大厅有摄像头，想到保安的三条规章制度，我就不敢睡了，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份工作会因此丢掉。

正在我跟瞌睡相搏斗的时候，恍然间听到了一阵阵的歌声。

声音不大，有一点点闷，但是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却听得格外的清晰。

歌声没有伴奏，是一个女人的清唱。

“谁在唱歌？”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厅没人。

歌声凄凄惨惨，挺听上去有些瘆人。

我感觉不对劲，站起身来竖起耳朵一听，发现好像是从电梯里面传出来的。

12点过后，禁止任何人使用电梯，这是丁英卓一再嘱咐的。

我从服务台后饶了出来，走到了电梯门口，果然发现声音是从电梯里面传出来的。

看了眼电梯按钮，就停在一楼。

“里面的姑娘，请你出来，现在电梯是禁止使用的。”

没有人理我，歌声还在继续。

无奈，我摁了一下电梯开关，打开了电梯门。

电梯打开之后我才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低头一看，发现电梯的地板上摆放着一部手机，歌声正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这是一个有着粉色外壳的、像是女生使用的手机，样式有点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

“谁这么不小心？”

我将手机捡了起来，打开屏幕关掉了音乐，但是想要进入手机内部查看联系人的话就需要解锁密码，我没有。

于是我暂时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心想着等失主来找就交还给他。

等电梯门关上，我往回走。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一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子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白衣女子一步一晃悠，走路相当不稳，我见状赶紧小跑着过去，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酒气。

“这得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副模样？”我心里想着。

“姑娘，你没事吧？”

我想要过去搀扶她，但是她却一把将我推开，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就那么醉醺醺地朝着电梯走去。

看到这种状况我尴尬了，走上前去说道：“不好意思啊，12点之后电梯禁止使用，还是请你走楼梯吧。”

白衣女子抬头看了看电梯，说道：“电梯不是开着了吗？”

“是开着，但不能使用。”

“为什么？”

“额……就是这样规定的。”

女子冷哼一声，推开我继续走，看到这一幕我也很无奈，电梯确实开着，哪有不让人家使用的道理？

再者说，她都已经醉成这副模样，再让她爬楼梯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万一摔下来出事了谁负责？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破例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上前帮忙打开电梯，然后扶着白衣女子走进了电梯，谁知她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而我情急之下过去扶住了她，顺带着也进入到了电梯里面。

在我进去之后，电梯门关上了，然后电梯开始上升。

白衣女子斜靠在我的身上，双眼微微闭着，嘴巴里面呼吸的热气全都吞吐在了我的脖颈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又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很难不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