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尸体之后,大家约定好了口风,丨警丨察追问该怎么回答,学校、家长盘问又该怎么说。学校里面有没有可能留下什么痕迹?等等等等,他们讨论的非常详细。我不敢相信,他们的心理素质会这么好,非常镇定而冷静的讨论着。”
一切结束之后,大家就撤了。
在那之后的几天,常慧再也没有出现,程旭还装作不知道,甚至给学校、家长都反应了情况,说孩子没来上学。
家里面也着急,说孩子没有回去。
报警之后,警方开始了大规模的调查、寻找。
先是在常慧的放学路上进行寻找,然后在学校里面寻找线索。
因为没有摄像头,并没有查到什么重要线索,反而在某条小路上发现了常慧的书包跟挣扎过的痕迹。
我愣了下,“这又是什么原因?”
薛平阳苦笑一声,“这就是班干部们的计划。她们商讨出了一个办法,让一名体型跟常慧差不多的女生穿上了常慧的衣服,在距离常慧放学路不愿的小道上跟另外一名强壮的男生进行过扭打、挣扎,故意留下痕迹。”
“她们这么做,就会误导警方,让警方以为常慧是在放学的路上,被人给强行带走,而不是在学校失踪的。”
“由于那条路有太多的车辆痕迹,并不好判断常慧是怎么被带走的。警方将这件事告诉了家人,家人都崩溃了。因为按照这个架势,常慧很有可能被不法分子带走,从事某些肮脏的职业。”
“当年,确实发生过大姑娘、小媳妇半夜被人掳走的情况,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
听到这,我不禁对这帮人的想象力感到佩服。
他们杀死常慧之后,还故意制造出常慧被绑架的痕迹,误导警方。
一旦坐实了常慧是被不法分子带走的,那这案子可以说就走进了死胡同。
“真是高明的手段。”
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朝着常慧被不法分子带走的方向思考,而忽略了她在学校失踪的可能。
结果可想而知,朝着错误的方向调查,根本查不出任何线索。
其实,一旦被人认为是被不法分子掳走,那就很难在找得回来,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在很多人眼里就是鬼魅一般的存在。
常慧失踪案,越传越开,越传越离谱。
大概一个月后,学校慢慢的恢复正常,但是却有人有意无意的看到常慧。
似乎,常慧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里,会随时出现。
我有些疑惑,问道:“你说的跟校长说的有些不一样啊,我记得校长说的是,常慧是住宿生,被同宿舍的学生发现失踪的。”
“住宿生?呵呵,常慧根本就没有住宿,那只是为了平息大家的各种猜测而编的一个谎言罢了。常慧的失踪案,后来传的很邪乎,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常慧是受不了学习压力,跟某个富二代跑了,真是呵呵。”
我听完长叹一口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真的是很难分的清楚。
我又问道:“薛平阳,你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他抬起头,“当然,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憋得我很难受,今天说出来后,总算感觉舒服一些。”
我点点头,看了眼柯欣,让她将录音笔给关掉。
有了这一次的对话,只要交到警方手中,不光学校的灵异事件可以解决掉,就连四年前常慧的失踪案也能一并解决。
我问道:“你为什么要装疯卖傻躲到精神病院来?”
薛平阳咬了咬嘴唇,说道:“因为害怕。”
“你,看到她了?”
“嗯。”
薛平阳的眼神中透漏出种种恐惧,“我曾不止一次看到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她,只要一走进学校,就会看到她。她在任何地方,不管我在吃饭、睡觉、学习、走路、踢球,不管我做什么,在哪里,都会看到他。她充斥了我的整个世界,我被她折磨的快要疯掉。”
“所以我躲进了精神病院,在这里,至少可以堂而皇之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疯子,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会认为正常,因为精神病人是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
我真为薛平阳的遭遇感到不幸。
在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个还抱有良心,对常慧有同情心的人。
只是他太弱小了,斗不过班主任跟班干部。
或许,这也是常慧没有杀他的原因吧,毕竟现在除了他以外,其他参与过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薛平阳,在离开之前,我老实跟你说。你的口供,我会交给警方,介时,你恐怕会入狱。”
“没关系。”
薛平阳说道:“我早就受够了,没有能帮助常慧活下来,甚至没有勇气报警,我每天都活在自责跟懦弱之中。我其实很想找个人说一说,找个人帮我把事情抖出来,找个人帮我联系警方。你的出现,再好不过。有时候,躲避责任,并不一定比接受惩罚要来的舒服。”
他的话,让我感到难受。
无辜被牵扯进来已经够惨,这几年又经受了女鬼的折磨、心理的摧残。
他,到底只不过是个高中都没有念完的孩子,命运对他太不公平。
“谢谢你的诚实,再见。”
我站起身,最后在薛平阳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离去。
在车上,柯欣默默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知道事情真相之后,难过了?”
她点了点头,“常慧真是个可怜人,为什么善良单纯的她,下场那么惨?难道,成绩不好,就是罪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本身并不是罪,只不过,学校把它变成了罪。因为她的成绩不好,导致班主任无法评选优秀教师,班干部无法获得高额奖学金,班级被拖了后腿比不过其他班,这些会让利益方受到刺激。”
“其实,要怪,就怪制定这些规则的人,是他们把原本应该快乐的孩子,全都变成了学习机器。那些无法取得优良成绩的学生,就会被认为是坏机器,不用上头的人去摘除,班级内部就会对她形成鄙视、厌恶,她自己也会很苦恼。”
“这样的规则,会让那些成绩不太好的学生,活的相当痛苦。但是为了高升学率,以及所谓的考中重点大学的光荣传统,学校又不得不这么做。只有保证了这一切,才能让更多的家长园艺花大钱把孩子送过来。”
“所以,最终的根源在哪儿了?”
我无奈的看了眼窗外,没有再说下去,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
有比较,就有伤害。
有利益,就有争夺。
像常慧这一类善良而又底层的人,是利益的牺牲品。
“现在我们去哪?”
“去警局,把录音笔送过去。”
“不去学校抓鬼吗?”
“怎么抓?常慧被我打伤之后就躲起来了,想把她找出来几乎不可能。”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抓她。
一想到她可怜的身世,我那不值钱的同情心就泛滥起来,或许我真的有点圣母婊吧。
管他了,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反正要我去对付常慧,我是下不了手的。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警局报了警,将录音笔上交,并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