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共有一个出口,在这种未知的领域,全营一个出口最为保险,我们从河道中凿出缺口,挖出人工渠将河水引入营地,这样做不仅方便运送物资,还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可饮用活水。”
他们说话时,已经踏进营地大门,这座营地内的设施一览无余,完全陈列在他们眼前。
营地里的所有建筑,都在两米高的栈板上,营房如同几十块裁切得整齐的巧克力,疏密有致排列在营地中心地带。
紧靠围墙根的位置,扎起一圈遮雨棚,里面放着各类物资。
他看向头顶,八条可供巡逻的空中走廊,以营地为中心彼此连接,像个“米”字罩在营房头顶,按照这种形式搭营地,就是生活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一些高过栈台的树,如同空中花坛般将枝干穿过栈板,把最繁荣的树顶展示出来,倒是给营地增加了一丁点绿意。
郑原他们正站在树旁摘果子,马蜡走过去说道:“你们的房间,我给你们安排在一起了。”
“当心,热带雨林里的果子,越是鲜艳就越是剧毒!”
马蜡见郑原擦了几下果子,想吃下去,赶紧把他手里的果子打掉,周围人听他说完,像拿了脏东西,全都甩在地上。
“李胖子呢?”
“他好像去前面摘果子去了。”
“嗯……老郑,这果子真甜,就是有点烫嘴,好麻啊!”
怕什么来什么,郑原循着声音看过去,李凯门嘴里塞了半个果子嚼得正起劲儿呢,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红出来,就像喝了烈酒还跑了十公里似的。
“嗯……我怎么醉了,嘿,这果子,酒劲儿挺大的,嘿……”
还没说完,李胖子噗通倒地。
“胖子,你坚持住啊。”
看李凯门昏倒,郑原赶紧跑过去扶起他:“卧槽,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能长长心啊,啥玩意都往嘴里塞。”
“我看你死了,你家老头儿的钱谁花。”
马蜡低头看向这小胖子,面色红润冒虚汗,嘴唇毫无乌青,身体不自觉颤抖战栗,他拿起李凯门手里咬了一半的果子,松了一口气。
郑原不明白他的神色是什么意思,询问道:“马蜡大爷,你怎么这个表情,这玩意不会致人死亡吧?”
马蜡摇摇头:
“这果子不是我们说的那种剧毒果实,不知道是什么,看他描述的感觉,应该是有神经麻丨醉丨素,会让人短时间里失去行动能力。”
“你放心,幸亏只吃了一口,只是全身神经有点麻痹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副手拿过来一个深灰色手提箱,他从里面拿出一支筷子粗的针剂,刺进李凯门皮下。
“马蜡大爷,这东西是什么东西?”
马蜡把针剂注射后,拿着酒精棉签按在出血处,抬头冲郑原说道:
“我们在80年代就注意到热带雨林的危险,专门采集过数千种丛林剧毒植物,制作了对大部分动植物毒素都有效的解毒血清,可以把那大部分毒素清除掉。”
“但是,这些解毒剂毕竟是通用解毒剂,不具备针对性,还需要再根据具体毒素做分析,才能彻底解毒。”
“如果能找到果实的植物毒素,晚上大概就能清除掉余毒。”
郑原点点头,拿起旁边同样的果实:“我们把这些果实的毒素提取出来不就行了。”
马蜡摇摇头:“你想想,就是因为果实里毒素较弱,这小胖子才没性命之危,我们从果子里提炼毒素,费时费力还可能使毒素变质,失去分析的价值。”
“如果真想提取毒素,最好还是提取它们未经稀释的高浓度植物毒素,这东西只在树的根部才有。”
“我们只能去栈板下把它的根部挖出来一点,这样比较方便。”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待把李凯门安顿在帐篷里输上液,郑原和马蜡带着贡布、格勒两个人走下栈板。
这座驻扎营地建立在距地面两三米的栈板上,他们从营地出来后,沿着铁丝网开出的小门走进栈板下的空间。
热带雨林植物茂盛,草木繁荣,栈板把底部光源遮挡起来,他们满眼都是黑漆漆的未知植物,再加上头盔上探照灯照明有限,人最多可以看见前方几米。
土腥,草腥,枯叶腐烂,动物尸体发酵……各种奇怪味道涌进鼻孔,在紧凑的空间里,让人尤其毛骨悚然。
没想到,地面和营地只是隔着一层栈板,却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此时所有人都全身穿着防护服,头戴头盔墨镜,面上蒙着防毒面具,像外星人似的跟着马蜡身后。
“就这里了,记住戴好手套,这毒素只有入胃和入伤口才发挥作用。”
马蜡说完,郑原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向眼前植物。
它有点像芭蕉树,宽大的叶片像竹笋似的包着茎秆螺旋生长,大者有两三米那么高,小者也有成年人胸口那么高,果实多发于叶片和茎秆之间,像个巴掌大的巨型松果,每一颗圆溜溜的果实都长在这松果塔上,红盈盈的犹如一串晶莹宝石。
他拿起电锯,把周围植物修剪干净,贡布和格勒见土地已经从植物丛露出,拿出工兵镐猛力挖土。
随着深坑越挖越大,他们挖出的东西,逐渐往不可预知的方向演变。
“郑原,你看,这好像是尸体?”
郑原和马蜡站在一旁给他俩望风,被贡布一提醒看向深坑,里面除了泥土和动物骨头,还有人的头颅和肢体,看腐烂的程度最多也才几个月。
“马蜡大爷,这正常吗?”
马蜡踩进深坑,用手套把尸体拿过来,他从泥土里翻找出一个项链,对他们说道:
“当然不正常,雨林里确实遍地都是腐烂动物,但是这些人被埋在这里,明显有问题。”
“而且雨林气候湿热,看尸体的样子也不是古代尸体,死亡时间最多半年,看来这个地方是发生命案了。”
“我们先不管,先把植物根茎跟挖走,然后再处理尸体。”
他没想到只是挖个树根,还能挖出几具腐烂尸体,众人先把挖出的尸体抬到一边,继续往深处挖掘,等这树开始摇晃,根茎终于被工兵镐铲出。
郑原看向根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颗跟他差不多高的热带果树的根部,居然以根茎为中心,埋葬着数口木棺。
他定睛细看,半透明的棺木里,包着黑乎乎的东西,大如灯笼的茭白根茎,像人参似的伸出很多细白绒毛。
这些绒毛勒住一口口棺材,无数根茎直接从缝隙伸进棺材,像输液的细管般,把棺内液体源源不断往外吸。
毫无疑问,这种剧毒果树的毒液,是靠尸体来养活的,他还以为这果树只是自然产生的毒素,这样来看大概率出自人为。
郑原用工兵铲敲着硬邦邦的棺材,疑问道:“马蜡大爷,丛林里的人,他们的丧葬风俗就是葬在树地吗?”
马蜡脸色变得凝重,自言自语道:
“亚马孙丛林部落众多,他们处理族人遗体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挂在阴凉处风干用以祭祀,或者另外一种更为经济一点的祭祀方式——直接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