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胡咧咧了,你看这华工留的布条,背后画的是这洞窟的逃生路线图,我们必须经过一条竖向洞窟,才能到达他们画的目的地,但这上面只说这是出口,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郑原和李胖子正在说话,梁侃突然在一道裂缝处停下,她摩挲着从裂缝流下去的地下水,满眼写着疑惑。
奥利安娜走过去问话:“怎么了?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梁侃摩挲着石头,自言自语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洞窟的岁数已经超过一百岁了,根本不像一百五十年前的华工新进挖掘的。”
老邢站起来打着手电筒四处扫视,反正他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石洞还有年龄一说,这不就是个劳工挖的隧道吗?”
梁侃点点头:“石洞和石洞可不一样,地球至少有四十亿岁了,地震、火山喷发、海啸、岩层塌陷、高山隆起,板块运动时时刻刻都在进行,只不过有些变化在几十千米深的地下,人感受不到而已。”
她顿了顿,拿起手电筒继续朝众人解释她的发现:
“我们所在的地洞如果真是人工挖掘,根本就不会歪歪扭扭,在任何两个地点,走直线都是最短最便捷的距离,难道那些劳工吃撑了,才会把地窟修成歪七八扭的样子。”
“这地洞周围皲裂出液,洞壁布满湿苔藓,墙壁被地下水冲得光滑多孔,看头顶的钟乳石的样子,大概是碳酸盐侵溶洞,像这样的洞窟,至少需要上万年才能形成。”
“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所走的洞窟,至少有万年以上的历史了。”
梁侃这一结论,可把大家伙儿吓坏了,她这么一说,活活把隧道成型的时间推到一万年前。
奥利安娜点点头:“如果这洞窟不是华民挖掘,那洞窟尽头的出口,一定也不是那些华民开凿的,他们只是碰巧找到了一处万年溶洞。”
“这样一说,我反倒好奇起来,他们的逃生图标注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有对洞窟尽头的的好奇,郑原他们不自觉加快脚力,在几个小时后,终于感觉到丝丝凉意。
有风,就代表前面不是死路。
贡布趴在地上仔细听着前面的动静,他抬起头兴奋道:“我感觉到风了,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前面好像有瀑布。”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贡布说完,加快脚步往前跑,站在远处回过头大声嚷嚷:“哎……这里有个地下溶洞,你们快来。”
被贡布这么一喊,谁都想看看前面的天坑什么样,一鼓作气跑到前面亮光的地方。
郑原站在贡布四处远眺,他们眼前出现一个地下溶洞。
他不禁想到晋代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眼前的天坑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他们站立的位置是地下隧道的尽头,一个“聚宝盆”形状的溶洞空腔出现在前方。
这溶洞顶部出现许多大小不一的溶洞天坑,每一个天坑都能通到地面,犹如天然的照明灯,将地面明亮的光线顺着洞壁照下来。
这溶洞底部地形平缓起伏,所有土地都覆盖着一层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层林尽染的各色植物释放出清新氧气,连树梢都缠绕着一层缥缈白雾,宛如地心仙境。
那瀑布冲刷的水流汇集成几条蜿蜒河流,滋润养育着溶洞底部的万千植物生灵。
溶洞靠近地面的石壁上,架着很多粗壮结实的木质平台,每一个平台上都搭着圆顶木墙茅草屋,这些黄褐色的原始住所犹如长在木墩上的雨后蘑菇,点缀在石壁各处。
元迦曼接过郑原递过去的望远镜,看清木屋后马上发现这些木屋的蹊跷:
“这些房子,我怎么感觉有点像我们在曼恩岛看见的那种木屋啊?”
郑原点点头,满怀心事嘀咕道:“不是像,跟他们有百分之六十相似,我想他们很可能是来自同一个祖先。”
“有人吗?”
“有活人吗!”
元迦曼朝远处喊了好几声,回声在溶洞里不断回荡,根本就没有任何活人应答。
梁侃叫住她,示意她看向木屋:“你别喊了,这木屋周围全是枯叶和蜘蛛网,估计早就荒废了,我们下去看看。”
他们脚下就是植物藤蔓,他们抓住藤蔓,一个个从地洞出口下到地面。
“老郑,怪不得洞口的光线都偏蓝,这些天坑好像罩着一层冰。”
李胖子站在地面,他仰头看过去,每一个天坑都有卡车般大小,圆形洞口冻了一层厚厚的冰,有些天坑甚至还能看到不断游动的湖鱼。
“如果天坑表面都是冰穹,那说明这些冰层已经几万年没有化过了,要不然早就把这地下溶洞冲垮了。”
郑原说完话拿出罗盘,这罗盘上的指针果然指向东方,他微微一笑:
“伙计们,我们刚才走了大半天,已经从风雪谷的位置穿越整个盆地,来到耐华达山东坡。”
“这也是为什么,头顶的天坑冰穹不会融化,这里就是万年冰川带。”
“我们站立的位置,在几万年前应该是一个充满地下水的岩洞,头顶的空洞,就是当初进水的通道。”
“这里成为冰川后,多数空洞都因为面积小,逐渐演化为固态冰穹,地下空腔里的水比表面温度高,这些地下水在岩层运动下逐渐流出开裂的缝隙,只剩下这一个空腔。”
“至于这些森林和土地,是冰穹还没冰冻时期,鸟类落入天坑的种子,这些植物种子在地下水退出后逐渐发芽,又经过万年才演化为今天看到的地下森林。”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其实早就超出我们的理解了。”
梁侃点点头:“不过,我们现在的任务可不是欣赏地下森林,我们得搞清楚,这些木屋到底是什么种族留下的!”
“老郑,你们快过来,湖边好像有几十个坟头!!!”
李胖子在灌木层里呼喊的声音,让郑原紧张不已,还以为他又碰到野兽了。
贡布和格勒马上把老邢丢给元迦曼以及梁侃,举枪跟在郑原后面走进灌木丛。
他们从灌木丛钻出,看到前面是一个数千平大小的地下湖,湖边即是一个个石头和泥土堆砌的小土包。
由于几十年没有人除草封土,山包间长起半人高的杂草,这些各式各样的花藤杂草将坟包完全围住,要很用力看,才能看得清楚那烂木头墓志铭。
郑原走到山包附近,山包前的墓碑多数是木材板,上面用繁体字写着姓甚名谁、家乡籍贯,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华工的埋骨地。
“郑原,这些棺材坟包总共有一百二十座,剩余的一个坟包很奇怪,好像还没来得及填埋。”
贡布和格勒说完,带着他走到最后一座坟包。
这坟包已经挖开一半的土,只见那劳工枯骨被坟包埋了一半身体,尸骨死亡时手里还握着用兽骨和木棍做的简易骨锹。
郑焱蹲下身看着被埋了一半的尸骨:
“这些人就是从塔底逃出来的晚清劳工,他们逃出来后并没有继续往天坑上走,一直都在这地下森林里居住生活。”
“可他们为什么不出去啊?”
元迦曼和梁侃他们扶着老邢过来后,赶紧问出这句话,郑原回过身点点头:
“我一直记得孔慈祯老先生文件里记载的真相,这些华工一开始就是冲着那抚恤金和员工福利去的,如果死在塔底,他们的家人就会立刻获得补偿金和公民身份。”
“一旦他们出去了,铁路公司发现他们还活着,家人得到的利益就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