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玄山一听说他梦见那怪人,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这华工不是来索你命的吧?”
李凯门拿脚狠狠踢了下他小腿:“会不会说话啊,要是老郑被索了命,还能起得来吗?”
老邢不依不饶,继续调侃:“怎么起不来,说不定他身体里已经藏了毛茸茸的怪物!”
奥利安娜略带杀意的眼神儿盯着老邢,看得他心虚兮兮:“你别说话了,让郑原把事情说清楚行吗?”
梁侃很明显对郑原的梦有兴趣,合上观光手册焦急问道:“郑原,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郑原轻轻咳嗽几声,缓缓说道:
“我昨天梦见我来到一个关隘,那个地方就是刚才火车驶过的山谷,在山谷里,有很多华工被工头用鞭子打着干活儿,我好像也是华工的其中一员,就在工头的鞭子打到我的时候,有一个工人救了我。”
“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华工就是站在车头前的工人,但我们还没说几句话,山口就发生了雪崩,所有工人全都被埋进山谷,谁也没有逃出来。”
“这雪崩太恐怖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全身湿透了,我在被风雪淹没之际,清楚看到那华民的工牌,他好像叫金德荣!”
他说完,众人陷入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郑原会做这样一个梦。
梁侃不断寻找观光手册上的文章,失望地摇摇头:
“刚才我们过的山谷叫风雪谷,是铁路经耐达华山脉进入旧津山的最后一道关隘,这上面没有提到山谷里发生过雪崩。”
梁侃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困惑,他们不禁细想,是不是难道铁路公司隐瞒了风雪谷的事故?
她思索片刻,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不会是你的癔想吧,或许风雪谷真的没发生过雪崩,梦中的事情跟现实是相反的!”
郑原赶紧摇摇头,反驳梁侃的想法:
“在梦中,我所见到的轨道是铺设在谷底石床上,但当前的轨道却铺在离地十几米的混凝土桥梁上,我敢断定风雪谷绝对发生过雪崩,要不然他们没必要加大成本在谷地修建高架桥。”
“我同意郑原的话!”
贡布在旁边听了那么久,他的这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老邢调侃道:“看你的样子,连华国都还没转过来,你怎么知道这山谷里一定发生过雪崩。”
贡布并不在意老邢的揶揄,他继续对众人说出他的判断:
“我虽然没来过霉国,但我知道冰川长什么样子,我在雪域曾经见识过千年冰川,刚才火车走过关隘时,山壁和山巅都挂着冰层,如果这只是季节积雪,早就被山谷里高速运行产生的高温气浪融化了。”
他顿了顿,胸有成竹继续解释:
“冻土和冰川虽然不那么容易融化,却容易因为山体环境的变化,产生雪崩或雪潮,我刚才朝高峰看了,冰川有断裂的截面,应该是已经发生过雪崩了!”
格勒不得不承认,贡布索朗总能在他们一筹莫展时给他们惊喜,他搂着贡布的脖子猛吹彩虹屁:
“行啊,贡布,这你都看得出来,你还真是雪域小猎手。”
梁侃听完贡布的解释,暂时相信了他这一说法,她赶紧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如果风雪谷真的在150年前发生过雪崩,那铁路公司一定是把这次事故给瞒下来了。”
郑原不是没听说过这样的惨事,像修桥铺路、下矿炸山这样的高危行业,一旦出现事故,老板为了工程进度一般不会停业整顿。
要么跟家属私了,要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
他想到这一点,随意猜测道:“难道是因为他们怕赔钱?毕竟几十条人命也是命!”
姜老先生听众人说了那么久,敲了几下烟斗,语气透着怀疑:
“我倒不觉得是怕赔钱,在当时那个年代,这些铁路公司老板雇佣华工时,不但工价从36美元压到20美元,连保险和员工福利都没有,他们还会逼员工签一份保证书,无论发什么事故,这华工的一切都跟公司无关。”
“这些白人比你们想的还无耻,你们觉得,他们害怕赔钱吗?”
“他们把一切赔钱的漏洞都堵住了,不会多给华工一分钱。”
这话说得众人一阵沉默,老邢见气氛有点低沉,旋即又猜道:“如果这些人根本就不用赔钱,他们瞒住风雪谷事故,是为了什么?”
梁侃眼前一亮:“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一定是为了掩盖某些秘密!”
奥利安娜听完大家的分析,眼珠转动几圈,似乎知道郑原想干什么了,她赶紧出言询问:
“郑原,你是想通过孔家的人脉,在旧津山找到当年的华工?”
郑原用力点点头:“不只是华工,我还要找到当年的铁路资料。”
奥利安娜对旧津山狠熟悉,马上想起符合郑原期待的机构:“我记得旧津山是华民最多的城市,这里有一座私人的华工纪念馆,它是当年侥幸没死的残疾华工筹款建立的,那里的华工资料应该会比较全。”
梁侃看大家那么兴奋,又提了一个让人更兴奋的线索:“你们说,这风雪谷跟祖先之眼有没有关系?”
郑原想了一会儿,赶紧摇摇头:
“风雪谷事件是在一百五十年前,祖先之眼最多有八十年历史,他们根本就不处于同一时代。”
他顿了顿,等大家都安静下来,神叨叨讲出心里的盘算:
“不过,如果风雪谷事件是真,那谷底可埋葬着几百工人尸骨,难保他们不会利用尸体来做文章。”
“我能感觉到,祖先之眼、铁路、华工尸体,冥冥之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潜在联系!”
郑原的话,让众人逐渐意识到旧津山之行的重要性,待他们计划好要去的地方,火车终于进入旧津山境内。
火车停在站台后,奥利安娜明显看到两三辆汽车停在站台上,那汽车顶上的“孔氏家徽”熠熠闪光。
奥利安娜一看见她妈,跑过去左亲右亲,笑呵呵搂着她:
“妈妈,我不是说了吗,我可以自己回家,你不用让人开到站台上来接我,这样太招摇了。”
这中年贵妇穿着得体的墨绿丝绒裙,外罩一间驼色风衣,在成熟风韵还多了一丝美艳。
她反手拿住女儿的手,眼睛都笑开花儿了:“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孤零零一个人回家,更何况你还是灵媒会的会长,是孔家的家主,我们就更应该来接你了!”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的车:“走吧,你二叔已经为你准备了接风洗尘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