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旺拉了一下刘天钦的肩膀:“天钦哥,三十串谁都吃不完,要不先总要三十串吧,等吃完了再点。”
“行,就按我普旺兄弟说的吧。”
烤肉摊老板手脚麻利儿给他们端上来圆形铜炉子,蒲扇大的烤炉烧着红炭,铁架子摆了整圈肥美流汁的烤肉,刘天钦现在才明白摊子老板说的“吃不完”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一串肉就是细签子穿着小指细的牙签肉,哪成想高原烤肉用的是大拇指粗的新鲜竹片。
老板把竹片削成薄厚一致的长竹片,大块新鲜宰杀的牛羊肉割开穿进签子,每块肉大到一口很难塞下,它们被刷上一层秘制蘸料,在铜炉子上滋啦啦冒着油水和香味儿。
等烤肉烤干水分、吸收完竹片清香,颜色也变得焦黄酱红,深吸一口气,孜然、辣椒、胡椒等秘制调料刺激得舌尖分泌口水,一口咬下去,肥肉软糯入口即化、瘦肉劲道越嚼越香,肥肉相间的牛羊肉夹杂竹叶果香,鲜香得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喔……这也太好吃了吧。”
普旺饿极了,像饿了三天的老狼得了猎物,一口把肉串咬下半拉,嚼得嘎吱作响,再配上一口老板自家酿造的青稞烧酒,酒肉穿肠、畅快过瘾!
“确实不错,烧烤多了点粗野,味道也更浓郁。”
郑怀庆从小就在高原长大,他清楚高原烧烤透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粗野,连调料都辛辣刺激,激得人忍不住多次几口,见刘天钦喜欢,他转身对身后的老板吆喝几句:“老板,再给我们来一个烤野兔,再来三瓶青稞烧酒。”
他转头的功夫,突然瞥见身后不远处的洋人,烤肉摊邻桌有一群金发碧眼的洋人,他们吃完酒肉正载歌载舞,它仔细想想,好像是招待所同一层的房客。
“老板,这群人是干嘛的啊?”
郑怀庆趁着老板给他们端野兔的功夫,在老板耳边问出这句话。
摊主掐灭烟把子摇摇头:“这我哪知道啊,咱也不敢问啊,咱也不敢说。”
“昆峰镇招待所最近来了生意,有很多慕名来昆仑山探险的游客,我看附近有很多这种金发碧眼的洋人,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儿把他们给招来了,听说还有吃饭不给钱的货色!”
“不过我刚才给他们端烤肉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些人拿着一张地图,叽里咕噜不知道在比划啥,看地图的轮廓大概是昆仑山。”
老板说完又补了一句:“谁知道呢,来这里的外国人,很大部分都是冲着昆仑山的神秘地理现象来的,也见怪不怪了。”
郑怀庆回想起接待员大姐的话,近期来昆仑山探险的游客增多了,他仔细把这话在脑子里琢磨几遍,总觉得这些人的目的应该不是探险,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
高原日夜温差很大,他们吃着烤肉已经能感觉到凉丝丝的冷气往骨头缝隙钻,三人结了账赶紧回到招待所,美美睡去,只等着睡醒出发去塔蜡山。
第二天,郑怀庆和刘天钦还在睡梦里,耳朵突然涌进普旺朝气蓬勃的声音。
他打开后窗一看,普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架马车,此刻他就坐在楼下的黑鬃烈马鞍上,抬头冲他打招呼。
郑怀庆看着眼前的黑鬃烈马,它呼噜着声音低头反刍,马尾来回摇摆,一看肌肉虬结的大腿就知道是一匹千里不流汗的好马。
他转头一看,转角处的马棚已经空了——他们俩的马不见了,他疑问道:“你从哪儿弄的烈马,我们的马呢!”
普旺嚷嚷着给他解释道:“我给弄到镇外面牧场里了,我们去塔蜡山至少要走一天一夜,人坐在马背上容易颠裆,坐着车去比较安全,你们快下来吧。”
“啊,那么早啊!”
郑怀庆抬头看着天色,夜空似乎还没褪去星辰,周围环境仍然弥漫着混沌的黑青色:“天还没亮呢,现在走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也不早了,高原地广人稀、幅员辽阔,去塔蜡且要走一天呢,越早走就越早到地方,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郑怀庆和刘天钦看了时辰,已经凌晨五点,距离日出也就剩下两个小时,他们俩迅速在二楼水房洗漱刷牙,收拾好各自的东西来到一楼。
“同志,这是你们的钥匙!”
刘天钦把钥匙递到柜台里,接待员大姐伸着懒腰把钥匙挂回玻璃柜,郑怀庆瞥见玻璃柜后面多了一排钥匙,说明今天有十几个人退房。
难道有些人退房比他们还早,他不由得好奇起来,故意套接待员的话:“大姐,你不说没房了吗,怎么今天多出十几间房?你们是不是捂房租高价啊,这可不地道。”
接待员大姐正困着那,打了个哈欠,给他俩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招待所童叟无欺,这是那几个外国人提早退房了。”
郑怀庆继续揶揄她:“退房,深更半夜退房,你们也不怕他们在街上游荡做了啥坏事儿。”
“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做什么,干我们招待所什么事儿,你们不也深更半夜退房,还敢说别人。”
“走走~走走走~”
这大姐着急睡觉,转身取出三十元拍到桌上,一句话不说,坐进椅子打起瞌睡,临走时郑怀庆隐约听到这大姐嘀咕:“这什么世道,大晚上退房,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普旺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两个人出来,赶紧下车走过去:“怀庆哥,你们怎么在大厅停那么长时间。”
郑怀庆看到普旺,马上就明白这些洋人古怪在哪儿,如果不是急着赶路,谁也不会在深更半夜起床出门,更何况这些人似乎也对昆仑山感兴趣。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拉住普旺的胳膊:“普旺,你起床的时候,没有见到有人退房吗?”
他挠着后脑勺摇摇头:“不知道,我洗漱完下来大厅,玻璃柜已经有十几把钥匙,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一队人开车走了!”
他顿了顿抄着好奇的语气问道:“怎么了,他们跟咱们也没关系啊,你怎么从昨晚上开始就念叨这些外国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外国人似乎是在找什么重要东西?”
刘天钦看郑怀庆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就想到他在担心什么,普旺一拍脑袋:“你瞅瞅我这脑子,我还知道赶路要早点走,这些外国人比咱们走得还早,肯定有重要东西。”
“那咱们别耽搁了,早点走说不定还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等他们两个坐进马车,普旺嘉措甩鞭驾马,?着漆黑墨色从昆仑关绝尘而去,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他们渐渐看清雪道浓重的痕迹是什么+——一道黑白掺杂的车辙延伸到视野消失点。
普旺嘉措瞅着地面朝后大声嚷嚷:“怀庆哥,你说的没错,这些外国人开着汽车,直接往塔蜡山的方向走,的确有问题,只不过四条腿肯定跑不过四个轮子,他们把我们远远甩在后面了。”
刘天钦从马车里面探出头:“这没啥问题,让他们先替咱们探探路,跟着他们的痕迹往前走,也免得再迷路了。”
由于他们出门早,三个人只用了一个上午就赶到塔蜡山峡谷前草场,此时已经日出过半,他们赶到塔蜡峡谷周围群峰,远远就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湖泊,那上面似乎还飘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