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青河,这老头能耐确实了得,挺着个将军肚却身法卓然,往上一蹦三丈有余,往下一窜声息皆无,动若狸猫,快如疾闪。
双臂蛇链缠绕,挥动间冥骨激射,攻守有度,进退兼备,特别是那对尖锐的利爪,每次攻击时都能把老怪身上暗红色的鳞甲轻易撕下数块,留下几点暗色的乌火,别看火势微弱,跟摇摇欲灭的火苗无二,但火威惊人,烧得老怪吱哇暴叫。
再看巫祖血僵,尸威滔天,邪气逼人,仿若一尊罗刹恶鬼,仰仗着一身金刚铁躯、不死之身,横冲直撞,如巨石碾压般如入无人之境。
身后一对尸翼,随意的振动间都能带出凌冽的旋流气罡,将近身的人傀像吹蚂蚁似的吹刮出去。
二臂镰刀巨爪,寒光森森,带着呼啸的风噪,犹如狂风扫落叶般左右狂卷,顷刻间,空中血花斑斑,血雾蒙蒙,风起乍动,真好比一场血雨腥风,令人瞠目结舌。
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场中除了赵青河还能勉强支撑在外,五名人傀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周身上下密布着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深可入骨。
战况已经到了极为凶险的地步,照此发展下去,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败局将显,到那时,恐怕除了赵青河还能苟延残喘,他带来的那些人傀非成了老怪嘴里的食量不可。
萧镇山眉头皱起,一改脸上玩味的笑容,神色严肃的说道:“虎子,你有什么好法子尽快说来,晚了,老狗蹬腿一命呜呼的话,就凭我们师徒二人,恐怕没戏。”
段虎白眼一翻,心里一阵好气。
从始至终,你哪只眼看见虎爷不想说来着,可你给我机会了吗?这半晌的时间,你不是扯东拉西,就是叽叽歪歪,喂!臭老头,要脸不?
呃,忘了,就这活祖公,脸黑皮厚没节操,要不要脸都一样。
“啊......”
凄凉的惨叫声突兀乍起,听得让人毛发倒竖、心里发寒。
循声望去,好家伙,又一名人傀被巫祖血僵抓在了手中,镰刀般的尸爪轻轻一碰,人傀的身体如同薄纸般撕裂开来,滚烫的血水汩汩流出,浓郁的血腥味刺彻底激发了老怪的嗜血凶性。
渴望着鲜血的滋润,期待着血肉的美味,巫祖血僵将人傀举过头顶,接着尸爪合拢,像磨盘碾压般,活生生把人傀挤压成了一团肉泥。
嫣红的血液从尸爪的缝隙间不断流出,老怪喉结翻动,贪婪的喝了个痛快,直到喝尽最后一滴鲜血,这才把一团肉泥囫囵丢进口中,利齿嚼动,三两下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片碎骨都没留下。
赵青河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句粗口竟然会带给他如此巨大的变化,仿若积压的火山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刻,把沉积已久的所有情绪都像泄闸的洪流般喷吐而出。
这种天翻地覆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得到了解脱,心灵得到了升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空灵和通透。
原来......
爆粗口竟然这么爽!
爽歪歪,爽上天!
回想这些年的生活,为了隐忍,为了卧薪尝胆,为了收敛锋芒,忍得那叫一个痛苦,娘的,真是活到了狗肚子里了。
霎时间,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赵青河气冲斗牛,打算将满肚子的粗言糙语一口气统统吼出来。
眼看满嘴粗话就要脱口而出,节骨眼上,萧镇山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肩头。
“嗝,老蚂蚱,安静点。”
“噗......”
赵青河口喷白沫,所有的冲动,满满的欲念,积压的情绪顷刻间化为乌有,就像......
干柴烈火正当时,一盆冷水凉心透。
还让不让人活了!
“黑秃子,找茬是不?”赵青河粗语相向,话中尽显粗悍,再无以往温文尔雅的谈吐。
“叫球,引来了老怪让你成白条猪,到时候让你猪叫个够!”萧镇山酒气鼻喷,喷得赵青河老眼眯缝,立马熄火。
不熄火不行,无他,老怪可怕,那家伙劈人、吃人,简直就是邪魔中的邪魔,恶魔中的恶魔,生人回避,鸟兽惊散。
“老蚂蚱......”这时萧镇山又开了口。
赵青河没出声,拿眼睛瞪了对方一眼,免得声儿再大了,惊动老怪不说,还被人埋汰。
这就是赵青河的好处,沉稳,冷静,内敛,理性。
只是他的这些优点在旁人面前还可以装装样子,但在黑秃面前......
屁都不是。
“你说你,老旮沓一个,咋连个卫生都不讲呢?赶紧的把嘴边的哈喇子擦了,丢人现眼,祖公都懒得说你。”
哈喇子?
喂!白沫跟哈喇子是两回事好不?
尽管成分一样,但本质不同!
流哈喇子那是粗人才会干的事,老夫是粗人吗?
还有......
啥叫懒得说我?
就你这臭嘴,嘚不嘚嘚不嘚,起码说了好几句。
呸!
你个没文化的粗人,数数都不会!
赵青河闷火翻涌,伸手把嘴巴抹了个认真,连带着老脸一起抹干净。
才抹干净,萧镇山的糙巴掌再一次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青河火大,肩膀猛的一抖,嫌弃加厌恶,比抖跳蚤还带劲。
谁知下一句话,吓得赵青河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快看,老怪在那干嘛呢?”
这时的巫祖血僵缓缓走向了地上放着的那块字碑,来到近前,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或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探出尸爪,一把将字碑抓在了手中。
看着字碑,老怪的神色显得有些奇怪,半晌站立在地,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拟人化的神态尽显沧桑古老的气息。
“老怪想干嘛?它拿着老夫的字碑究竟想干嘛?”赵青河攥紧双拳,老眼急得都能喷出火来。
“老蚂蚱,你这话说得似乎有些不地道。”萧镇山摩挲着下巴,满嘴酒气的调侃着。
“不地道?”闻听,赵青河就是一愣。
“对啊,你想想看,天降字碑本就是自杞国的圣物,怎能说是无主之物呢?何况这只老怪乃是自杞国的国王,从根上来说,本就是属于它的,至于你......”
“老夫咋啦?”明知萧镇山是在捉弄自己,但赵青河却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
“啧啧,你呀,说好听点,就是个梁上君子,难听点呢?就是个三只手的贼泥鳅,挖了人家的坟,撬了人家的棺,现在还贪图人家的财物,还好意思说是你的字碑?黑心烂肺的臭不要脸。”
萧镇山图的就是个嘴瘾,却忘了自己是干嘛的,连带着把自个儿也骂了进去。
段虎在旁边一听,心里这个晦气,丫嘞个呸呸的,俺的黑秃大师父,少说一句会死啊?
损人就损人,哪有连自己都损进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