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燃起心头,何谓爷们?顶天立地不惧生死!什么是汉子?义薄云天双肋插刀!
为了义气为了豪情为了驴子,爷爷拼了!
曹满猛的掀开生铁锅,随即一手抬枪一手抗锅,大吼一声:“亮子,坚持住,兄弟救你来了......”
正待冲锋,突然眼前黑影一晃,阿亮撒蹄如风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咩咩咩.....”
几声羊咩咩,阿亮绝尘而去。
啥情况?
曹满扛着铁锅呆愣在地,往前瞅瞅,黑压压的干粽们好似黑色的潮水涌动而来。
明白了,这一瞬曹满全都明白了,敢情他撕心裂肺的担心全他大爷的是......
是多余的!
“我嘞你个祖公的贼驴!”
也就冒了这么句狠话,曹满带着一腔怒杀转身逃窜,追着奔驰如电的阿亮冲了下去。
身后僵粽成片,群魔乱舞,身前阿亮蹦跳,蹄子乱飞,曹满含恨咬牙,心里欢跳着复仇的小人人,每个小人举着铁锅在砸驴,砸得声声闷响,响彻心扉。
跑,逃,窜,奔,跳,闪,躲,冲......
曹满把一身能耐施展的淋漓尽致,可始终没追上前面的驴子,相反,身后的干粽们却离得近了。
现在他才看出来,不是自己腿短速度慢,而是一山还有一山高,驴子逃命鬼都追不上。
“哐当......”
曹满抬头看去不由得心里一揪,靠,爷的罐头,肉罐头!
挂在阿亮脖子上的背包口子大敞,一路颠簸,里面的东西被颠得排队往外蹦跶,罐头、巧克力、手电、绳索......
“哐当,咔嚓......”
这回儿落下的声响挺别致,带着碎裂的脆声,曹满再次看去,魂飞天外!
洋酒......
不是一瓶,而是两瓶......
这作死的贱驴,不这么玩行吗?知道这些洋酒是谁的吗?
内心泛涌着苦涩的恨意,曹满认命的点点头,早知这么浪费,之前就该喝个痛快,反正有驴子顶着,真要活下来的话,见了黑脸师徒也有说辞。
也就心疼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忽然曹满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之前还在狂蹄飞蹬着的阿亮,速度居然慢了下来,再然后......
“咯咯咯......”
母鸡孵蛋的咯咯声中,阿亮一个掉头,朝着曹满反冲了回来,看那奔跑的速度比刚才还激烈,不但跑了个贼快,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惊恐。
很快曹满就反应了过来,不可能没有反应,因为在阿亮的身后,涌动而来了更加可怕的一大群干粽,就这数量,密密麻麻的不见尽头,曹满能很肯定的断言,阿亮把蛇道里所有的干粽都给惊动了。
亮子,不作会死吗?
曹满欲哭无泪,前有尸海后有尸浪,随便瞥一眼,不是口吞石杆的粽子就是干瘦如柴的老僵,看这架势......
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是必死无疑!
就不知明年上坟烧纸钱的会是谁?如果没人惦记,岂不太过凄凉?
凄凄惨惨戚戚凉凉,就这个味儿......
阿亮带着母鸡叫还在奔跑着,脸色虽然惊恐害怕,但并没有彻底绝望,似乎不到最后一刻,驴子依然会拼尽全力保住性命,这就叫求生的意志,烈火的精神。
黑暗中的曙光最为重要,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带给绝望中的人无与伦比的力量。
曹满精神一振,对着阿亮口打一声呼哨,阿亮点头示意,当来到曹满身旁的时候故意放缓速度。
再看曹满,跳跃、抬腿、跨身......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仿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迟缓和咯噔。
纵身上驴,曹满架起生铁大锅挡在驴子身前,手中抬着驳壳枪高喝一声:“亮子,你我双剑合璧,杀他大娘的贼僵僵,杀!”
古来疆场真男儿,战马驰骋百战回;
血洒银袍震八方,萧风再起荡敌寇!
此刻的曹满颇有几分诗词里的韵味,只是......
男儿不假,曹满是个爷们,带把的。
战马......
是驴子,不是战马。
银袍也没有,肥衣大裤外套狗皮坎肩,坎肩合不拢肚囊,需用根绳系着,骑着阿亮奔跑起来衣服被吹得鼓动躁响,呼呼带风。
只有带风的响动这一点和袍子挺相像。
至于血洒,没得,白沫子倒有,还不少,嘴角上挂着都是,再说还没开始干架呢,不到流血的时候,倒是胸腔里憋着口老血,就不知道啥时候吐出来。
那敌寇呢?
这玩意可比诗词里的敌人可怕多了,尽管没有穿戴铠甲,也没有长枪短刀,但一个个口吞石杆,干瘦嶙峋,奔跑起来快如疾风,恶似狼群,扭曲的五官带着吃人的凶狞。
关键是这些敌寇不是活人,而是不死的干尸,成精的老粽,一身尸皮阴骨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就这阵仗,男儿失声,英雄气短,狼狗装死狗,老牛滚下坡,谁敢与之抗衡?
自有人敢与之抗衡,没看见俩货正冲锋陷阵准备大战八方吗?
其实吧,曹满阿亮看似英勇无畏,实则都是被逼的,正如《水浒》里的英雄哪来的?不都是被逼上梁山的嘛。
换句粗俗的话来说,这叫赶鸭子上架,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但凡有第二条路可选,谁吃饱了撑得打馊嗝会斗老僵?
话不多说,曹满一手抬着生铁大锅当做盾牌,一手握枪瞄准干粽,眼疾手快“砰砰砰”连打三枪。
对面冲袭而来的三具干粽应声倒地翻了个实在,随后扑棱两下起身又冲了上来,几乎没啥作用,可曹满和阿亮却遭老了罪。
巨大的枪声犹如惊雷灌耳,震得俩货耳躁心慌,阿亮歪斜一下身体,好悬驴失前蹄趴到在地,曹满更悬,身子往下倾斜,若非关键时刻收枪抓毛,一把揪住了驴鬃,非摔个稀里哗啦不可。
阿亮气得一声牛哞,来回蹦哒两下,颠得曹满浑身板猪肉乱窜。
曹满一手死揪着驴鬃,大锅砸在了驴臀上,这下阿亮才老实了下来。
前方的干粽离得越来越近,身后的尸群也快追了上来,曹满愁眉阿亮气喘,一个瞅着一个,苦水汪汪。
没了趁手的家伙事,单靠阿亮的冲刺和一口大锅......
曹满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这该如何是好?
打,肯定打不过,逃,又没处逃,等死更加不能,都被逼到了这个份上,起码也要挣扎两下再说。
蛤蟆临死都要蹬蹬腿,一个大活人外加一头大活驴连屁都不响一声就怂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焦虑中,曹满一眼瞅见了挂着驴脖上的背包,背包的口子大敞着,边缘处露出了洋酒瓶。
曹满眼珠一亮,伸手抓出一瓶洋酒,随即扭开瓶盖,大喝一声,“亮子冲!”
阿亮嘴角一咧,硬着头皮再次冲锋了上去。
骑在驴背上,曹满再次喊道:“亮子,待会儿你只管往前冲,千万别停下,知道吗?”
驴耳动动,阿亮表示不满,废话,哥不往前冲难道还站着等死?要不是你这墩货一身肥膘压得亮哥腰杆酸,哥早就冲过去了!
眼瞅着前方的尸群已近,曹满抬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味道真不错,辛辣够劲,只是这会儿没心思细细品尝酒味,只能老实的含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