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满吓得张嘴吐舌,阿亮吓得驴舌长吐,仓皇奔逃中谁也没注意,一个牙咬舌,一个舌碰齿,曹满哎哟哟痛叫,阿亮吸溜溜痛呼,疼了个新鲜酸爽,好一对人驴兄弟。
蹭蹭蹭几下,曹满动若狡兔,超过了狂奔中的阿亮。
嗒嗒嗒几声,阿亮快如疾风,追上了刚刚领先的曹满。
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闪现着不怀好意之色,眨眼间曹满抡起了老拳,阿亮顶起了脑袋,都想使坏,可谁也没捞着好处。
拳头砸在驴头上,曹满痛的咧嘴一歪,阿亮疼得脑袋一缩,不约而同摔倒在了一旁,乐子大了。
更大的乐子紧随而来,巫荼石像迈着惊人的步伐快速奔来,似乎在刚才的爆炸中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此刻动作不再缓慢,变得格外灵活了起来。
大地震动,碎石乱飞,土尘中狰狞的兽面带着吃人的獠牙,张开的双臂拳头堪比水缸,不大工夫便追到了近前,无情的巨石大脚丫用力踩下。
曹满魂飞天外,阿亮天外飞魂,人滚驴翻,堪堪躲过了踩下的巨腿,却被窜来的碎石溅了个满头满脑,不管是驴脸还是人脸,纷纷挂了彩。
“亮子,接绳索!”曹满滚动两圈后抽出包里的登山绳用力扔了过来。
阿亮一愣,耗子,几个意思?拿亮哥当狗,我去你丫丫的,何况现在逃命要紧,玩拉绳那套,等没事的时候再玩不行吗?
心里不满,不过阿亮还是灵巧的把绳索咬在嘴中,接着眼神疑惑的看向曹满。
“看个球,拉绳,用绳子当绊马绳把巫荼绊倒!”曹满大喊道,同时拉紧了手中的绳索。
弄懂了意思的阿亮精神为之一振,咬着绳绳拉了个笔直,随即配合着曹满,快速朝巫荼的身下猛冲过去。
绕到巫荼的身后,曹满和阿亮相互交换位置后,一边躲闪着时刻轰下的巨拳,一边拼了命的发足狂奔,一来二去,足足在巫荼的腿上绕了三圈这才罢休。
再次碰头后曹满喊道:“亮子,拉绳!”
阿亮咬着绳索用力朝后拉去,曹满双手拉绳,身子后仰,人驴配合下想用绳索绊倒巫荼,然而一番努力下......
曹满和阿亮一个青筋暴突一个白沫子乱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半点效果都不见,别说绊倒巫荼,就是连一寸的距离都没有拉动。
不愧是山神的儿子,护法的金刚,任你拉拉拽拽,小鬼乱跳,我自恒古不变、巍峨不动。
“亮子,加把劲,再拉!”曹满不甘的高喝一声。
阿亮有些泄气,耗子,不带这么坑驴的,瞅瞅,亮哥的牙口都松活了不少,牙根都能飙出驴血来,再这么折腾下去,巫荼绊不绊倒亮哥不知道,但我这一嘴老牙非崩飞了不可。
去你大爷的拉绳,要拉自个儿拉着玩去!
阿亮多灵光,一见势头不对就想撂蹄,可惜晚了一步,不等它把牙口松开,巫荼抬起大脚丫子,拉动绳索下顿时把它和曹满给提溜到了半空中,好似俩吊死鬼似的,跟着绳索晃动个不停。
曹满好点,用手拉的绳索没用牙口,还能“喂,喂”叫唤几声。
阿亮倒了血霉,一嘴老牙都咬着绳索,想叫都叫不出声,只能瞪圆了驴眼四蹄乱蹬着,如果有可能的话,它能用一腔子驴火把曹满当肉烤熟。
不过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关键是如何摆脱困局,总不能就这么吊在半空中玩秋千吧?
“阿亮,撒嘴,撒开就能逃走!”
曹满的喊声传了过来,阿亮眼珠一亮,对哇,关键时刻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撒嘴落地不就可以逃出生天了吗?
正待撒嘴,阿亮忽然心里一动,既然这话是曹满提醒它的,为何对方还挂在半空中没撒手落地呢?
怀着疑惑的心情阿亮瞅了瞅身下,当即气得鼻孔冒烟,尾巴抽打个不停。
难怪驴子会这么生气,敢情地上都是棱角分明的石旮沓,数量、大小暂且不论,光是尖锐的棱角都够喝上一壶的,这要是摔落在上面,非来身漂亮的点缀不可。
“阿亮,撒嘴,再不撒开可就晚了!”曹满听似关心的话语再次传来。
我撒你大爷的撒!贼耗子,摆明了是想拿驴爷当肉垫,驴爷信了你的邪!
阿亮驴火沸腾直冲喉咙,给它一种如鲠在喉不吼不快之感。
“啊哦......”
怒吼刚一出声,阿亮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怨恨的看了一眼满脸坏笑的曹满,带着凄凉的吼声落了下去......
“亮子,你驴皮厚实,摔两下不打紧,哥哥来咯......”
幸灾乐祸的曹满欢呼一声正要撒手,突然身子猛的一晃,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闹明白,耳旁挂着呼啸的风声,人如飞蝗般冲了出去。
“啊哦哦......”
看着被巫荼甩飞出去的曹满,阿亮解气又解恨的欢叫了起来,也就维持了两息的时间,欢叫声停顿,阿亮满地驴爬,爬了不说还驴滚,堪堪躲过了重压下来的大脚丫子。
以往的阿亮雄赳赳气昂昂,目空一切驴气哄哄,一副天上地下唯驴爷独尊的王八气势。
自打遇见段虎,它的气运急转直下,从九霄云外跌到了无底深渊。
动辄打骂不说,还要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日子过得比王小二还惨,对方是一年不如一年,它呢?
一日不如一日。
按照驴子的言语来说,那就是“啊哦,啊哦,啊啊哦哦!”
这也算了,好歹段虎再凶,也只是一个人,可如今呢?有了佛头萧镇山的出现,阿亮恍惚中开始怀疑起了人生,为毛糟心烂肺的事都被它一头驴子给独占了?
不过对比起段虎的脸黑萧镇山的心黑,曹满才最让它感到头疼,就这肥货,没底线没节操,霉运还贼旺,到哪都出事,谁沾谁倒霉,比狗皮膏药还灵。
不提还好,一提阿亮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就它那点豆丁大小的驴气,还不够巫荼一巴掌扇的。
“呼......”
大巴掌带着沉猛的风噪呼啸而来,阿亮呲溜跳窜两下,躲过了拍下的巴掌,没躲过袭来的风压,屁股蛋一凉,踉跄两步吹了个透体清爽。
吹凉事小,顶多打个喷嚏罢了,可恶的是随着风压卷动而来的碎石,密集成片,令人防不胜防,拍打在身如同细针扎肉般火辣生疼,即便阿亮有着一身粗皮糙肉,也架不住如此反复的折磨。
猛打一个激灵,阿亮隐约感到有些支持不住,这一刻它不禁有些怀念起了曹满。
之前有着曹满的相助,尽管形势同样危险,但好歹有人分担一下,现在好,就它光杆驴子一头,后果如何用驴蹄想都知道。
对了,曹满呢?
自打这货被巫荼甩飞出去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影,难道是掉到什么山旮旯里摔死了不成?
想到这,阿亮悲从苦来,几声驴叫带出了浓浓的悲伤和深深的哀痛,眼泪都挤落了几滴。
不是哀悼曹满,而是悲叹着自己的命运。
想它亮哥一生桀骜不驯,何等叱咤何等风光,不想却要葬身在这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山破殿中,到最后连头驴儿都没留下......
念及此处,阿亮心头揪着难受。
“亮子,别哭,我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