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老龙寨寂静空旷,走在被月光照亮的土路上,段虎眉头不展,心事重重。
一路走来,他缓步慢行,想着心事看着寨子的面貌,忍不住长叹一声,心情更加的沉重了起来......
段虎走后,堂屋里一片沉默,几位老者凝视着火塘里即将熄灭的暗火,面带苦色久久无言。
“寒老弟,你看接下来我们该咋办呢?”好一会儿,寨老率先打破了沉默。
寒岳摇摇头,他能有啥办法?别看刚才说得慷慨激愤,但真到了具体的安排,老头除了摇头还真拿不出什么法子。
“各位,你们的意思呢?”寨老问向了其他人。
大伙互视几眼,谁也没有出声。
寨老叹声气说道:“唉,没想到我们老龙寨会摊上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段虎说走就走,本指望着他能拿个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寨老苍老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深深地忧虑。
“寨老,没必要埋怨段虎,如果没有他,哪来的老龙寨?不是他的话,死人潭的事情如何解决?段虎为大伙做的够多了,我们还能要求他什么呢?”寒岳说道。
大伙点了点头,诚如寒岳所说,段虎对他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如果还不满足,还要苛求对方做些什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光凭对方一己之力,如何办得到呢?
“寒老弟,你的话一点都没错,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坐以待毙吧?”寨老说道。
“坐以待毙肯定不行,但具体的法子......”
思索片刻后,寒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我们要把寨子里的人武装起来,同时还要加强戒备,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这些事我来做就行,至于其他事,就只能劳烦大伙去处理了......”
他的提议顿时得到了在座人的赞同,随后大伙围着火塘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寒岳看着讨论得火热的几人,心里总感到一阵得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办法到底行不行?
目光再次移向了即将燃尽的火塘,老头的眼神也逐渐黯淡了下去......
离开了寨老家的段虎并没有直接去往寒岳家里,而是朝海子的家走去。
毕竟寒岳家也不大,这几日为了照顾他和曹满,老头都是和虎千斤挤一个屋睡觉,尽管都是一家人,但总是有些不便。
现如今多了一个冷曼,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男男女女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自然不能再住下去。
反正海子那屋空着,地方虽小,但同时住三个大男人勉强能凑合一下,这么着,在全寨宴结束的时候,段虎便和对方知会了一声。
海子挺高兴,特别当知道段虎要来住,兴奋得脸庞都红了,就像灌了几碗老酒一样,很是激动。
之后他背着依旧人事不省的曹满先行一步离开,就连虎千斤和冷曼也跟着一同去了。
不是想挤一屋,而是嫌海子那屋太乱太脏,是帮忙打扫去了。
至于冷曼,不跟着去也不行,否则她待哪?总不能满寨子的游荡吧?只好跟在虎千斤的身旁,对方去哪她去哪。
不过冷曼还是挺喜欢和虎千斤待在一去的,不仅有说有笑,还相处的十分融洽,感觉就像亲姐妹一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等段虎来到海子家的时候,屋里虽然亮着光,但虎千斤和冷曼已经离开了,就是海子也趴在草垫上,和曹满抱成一团,各自打着呼噜睡了个天昏地暗。
推门进屋的段虎看了看,随后微微一笑,拿过打着布丁的单被盖在了露着肚皮的俩人身上。
将破桌上的油灯吹灭,段虎看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抽着烟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第二天晌午,段虎才被进屋的海子唤醒,他撑着懒腰打了几个哈欠?一低头?好么,曹满还在那呼呼吹着鼻泡呢。
“这耗子?能吃能睡比猪还猪?怪不得长着一身板猪肉,我来叫醒他!”海子上前就想把曹满叫起来。
段虎伸手拦了下来?“让他多睡一会儿,再怎么说?能从死人潭里挺过来也着实不容易。”
有了段虎的这番话?海子停下了动作,转而好奇的问道:“虎爷,你们在死人潭里经历了什么?说给我听听好吗?”
瞧着海子一脸渴望的样子,段虎苦笑一声说道:“等你耗子哥醒来?我相信他有一肚子的故事要告诉你。”
海子一瘪嘴?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又说道:“那下回你们再去这种地方,带着我行吗?”
段虎一听,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海子?你年轻气盛,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怪你?但谨记一点,好奇心适可而止?多了只会害人害己。”
海子不甘的低下了脑袋,脸上满满的委屈。
死耗子都能跟着你跑?海爷爷为啥不行?
论体魄论能耐?一个海爷抵得上十个耗子?没道理他行我不行!
段虎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当即拍拍对方的肩头又说道。
“你也别想不开,我说这话虽然重了点,但句句在理,你想想,虎爷是什么人?是和阴墓鬼尸打交道的人,我去的地方都是些阴气森森煞气逼人的邪地,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当初要不是为了生存,我是不会选这一行的。”
“在倒斗这一行有着一句不成文的话,叫阴财不聚手,死人墓中葬,说的是靠死人发的阴财不但不会带来好运,反而还会带来噩运,一旦粘上,甩都甩不掉。”
“你还年轻,有着无限的将来,不要把自己的性命和前程葬送在这条不归路上。”
“可是耗子哥他为啥能跟你进墓呢?”海子不解的问道。
“他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想此前耗子身为老常家的上门女婿,又是县警所的治安大队长,何等风光?要不是因为家遭变故,又被人陷害的话,他能走上这条路吗?”
“而且他跟着我也算不上什么倒斗艺人,他有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对了,你知不知道他想干哪一行?”段虎问道。
“这......我不知道。”海子答道。
“呵呵,他想继承他干爹的狗肉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他就要开始学习做狗肉,以后就是狗肉馆的掌柜的。”段虎笑着说道。
“耗子哥开狗肉馆?”海子大嘴一咧,吃惊的瞅着睡梦中的曹满。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看不出呐?
耗子卖狗肉!
我去,般配吗?
就这耗子,肥膘一身,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茶饭到嘴管开口,恐怕连饭都不会煮,会做狗肉吗?
别到时候狗肉馆没开成,反而还赔了进去,再把他干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真是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
“虎爷,他真的要开狗肉馆?”海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正是!呵呵,看不出来吧?”段虎笑了笑。
“真看不出来,这差别也太大了点。”海子很是认真的说道。
“不是差别大,而是性子的转变使得他看清楚了以往看不到的东西,这才改变了他。”段虎回道。
“是啥东西?”海子追问道。
“亲情,友情,爱情和人性!”段虎一字一句的答道。
“啥意思?”海子依旧没有理解。
“很简单,人在危难时才能感悟真正的人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外乎于感情和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