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老鸦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惊奇,夜晚还能出现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形如山鹰大小的老鸦,这可能吗?
杂念快速在寒岳脑中闪过,然而不等他理出一丝头绪,白鸦恶鸣几声,盘旋之后又俯冲下来。
目标非是地上昏迷着的曹满,也不再是光身独臂的寒岳,而是那头又叫又喊的驴子阿亮。
“阿亮,小心!”
察觉到动向的寒岳大喊一声,声音刚一落下,老鸦锋利的鸟爪已经扑向了阿亮。
阿亮可是恶驴,换种说法,就是老龙寨的地头蛇、二痞子,驴大爷,老鸦来势虽凶,但如何能够震慑住它?
眼瞅着老鸦冲势凶狠,阿亮不缓不急,身子一调个,后蹄对准目标,前蹄一撑,双蹄蹬了出去。
“啪啪”两下,驴蹄快似闪电,瞬间就要蹬在老鸦身上,岂料这时变故再起。
飞扑下来的老鸦双翅扇动,身子忽的往上一顿,险险避开了蹬来的双踢,随后身形往下一窜,眨眼弹射到了阿亮的身后,利爪张开,凶狠的扣在了驴背上。
“啊哦......”
阿亮凄惨的叫声响起,鲜血顿时从背上流淌了下来。
看着阿亮痛苦的模样,背部的血肉都被撕开,寒岳怒目圆睁,一摸腰间就想拿出家伙事相助。
等老头的手习惯性的摸到了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腰包早在刚才脱衣解裤的时候放在了地上。
而这时,老鸦已经把阿亮的驴背抓得血糊淋拉,一双鸟爪死死扣住皮肉,正挥动着双翼打算把猎物凌空拎起。
惊人的一幕再现,阿亮不小的身躯竟然被老鸦抓着离开了地面,尽管阿亮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的凶戾。
也就迟愣了不过半息的时间,寒岳压住内心的震惊,迈步赶到近前,身子伏低,一把抓住地上的苗刀,寒光抖动,对准还未飞高的老鸦就是一刀。
刀光疾闪,快如疾风。
可是寒岳的速度再快,却没有老鸦的反应快,等他一刀劈斩过去,老鸦双爪松开,丢下阿亮再一次飞向了高空。
“阿亮,阿亮你怎么样了?”
一刀走空的寒岳看着瘫在地上的阿亮,老头心酸嘴苦,不断的呼唤着。
阿亮无力的摇了摇尾巴,示意对方自己还能坚持住,随后打了两个鼻响,似乎感到十分的憋屈。
“好阿亮,等回去我给你开大餐!”
一句话,使得阿亮精神振奋。
以往也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日子,阿亮才会得到一次开大餐的机会。
什么叫开大餐?
自然是苞谷、红薯、洋芋、小米、草料混在一起的复合美味,管吃管够,那滋味是所有驴马牛羊心目中最为憧憬的美食。
惊喜之色也就在阿亮的眼中闪烁了那么几下,忽然驴头猛的一抬,阿亮猛的从地上窜了起来,张开驴嘴咬向了半空中再度偷袭而来的老鸦。
“嘭!”
阿亮被撞击倒地,四条驴蹄瘫软不动,脑门上多了几道深深地血口,鲜血不断渗了出来。
老鸦也被阿亮给撞飞了出去,身上的鸟毛落下不少,但是对比起阿亮的伤势,老鸦几乎屁事没有,盘旋上空后又一次俯冲下来。
“该死的山鸦,我要你的鸟命!”
寒岳咬着牙暴怒一声,把苗刀往地上一插,随手捡起了地上的腰包。
腰包里装着不少的铁蛋子,是寒岳专门用来投掷的暗器,作为断臂之人,他无法开弓射箭,唯一能用的便是使用暗器。
这些年老头苦练投掷的本领,如今虽谈不上什么出神入化,但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瞄准扑来的老鸦,寒岳抖手射出了三颗铁蛋。
“嗖嗖嗖”破空音响起,三颗铁蛋以品字形分三路疾驰而去。
寒岳射出的铁蛋可谓又刁又狠,两颗打在老鸦的双翅上,最后一颗正中面门,一下就把老鸦从空中打落,重摔在了地上。
“畜生,敢伤阿亮,我剁了你!”
不解恨的寒岳提刀而上,苗刀挥动就想一刀剁了老鸦。
可是等他来到近前那么一看,不由得惊愕一声,挥刀的手臂都颤抖了起来。
眼前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大若山鹰,形似老鸦,却全身瘦骨嶙峋,尽管有着一身蜡白的鸟羽,却完全遮掩不住好似骨架般的身躯。
诡异的是,鸟喙中居然还长满了倒齿状的利牙,森寒的牙齿,还有那散发着血戾色的红色眼珠,多看一眼都能令人感到寒气直冒,头皮发麻。
“咔嚓、咔嚓......”
一阵咀嚼的脆响惊动了还在愕然中的寒岳,他定睛一看,天哪!老鸦非但没死,反而嚼动鸟喙,用那倒钩般的利牙把他射来的铁蛋咬了个粉碎。
“怪......怪物,劈死你!”
寒岳用着颤抖的声音怒吼一声,挥刀猛砍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
不知砍了多少刀,寒岳几乎把能使的力量都使了出来,直到力竭手颤,他这才停下了动作。
“嘶......”
等老头擦了把汗再次看去,入眼的一幕令他寒气倒吸,心里倏然凉了般截。
地面上鸟羽四散、一片狼藉,然而如同怪物般的老鸦非但没死,相反,血戾的眼珠依然死死盯着他。
再看手里的苗刀,刀刃就像虫吃啃咬一般坑坑洼洼。
“这......这是什么怪物,猎刀都伤不了它?”
寒岳双腿发软,面对不死般的怪物,心底涌出了深深地恐惧。
随着一声声骇人的骨响,老鸦晃动着身体站了起来,扇动两下翅膀,却因为翅羽的缺失难以上空。
“呱,呱......”
刺耳的嘶鸣震耳欲聋,寒岳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倒退了出去。
寒岳退一步,老鸦白羽凋落的枯瘦身躯就进一步,枯槁相仿的怪爪迈动间,一滴滴白色的黏糊状物体掉落在地,腥浓腐臭,就像鸟屎一般,但很快就会变成黑色的粘液,并且像丨硫丨酸般腐蚀着地面。
经过的地面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一个个被腐蚀出的小孔中,冒出了一阵酸臭的烟雾。
随着粘稠物的不断滴落,老鸦的身躯更显枯瘦,寒岳仔细看去,掉落的东西那是什么粘液,不正是老鸦身上的腐肉吗?
“该怎么办,怎么办?”
寒岳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不断思索着对策,但是在老鸦的步步紧逼下,窒息般的压力几欲压垮他的神经,头脑根本就无法冷静下来。
不过半晌的工夫,冷汗便浸湿了寒岳的身体,夜风抚过,簌簌寒意涌遍全身,冷得他身体哆嗦、牙关发颤。
手里的苗刀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至于腰包中的铁蛋子,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看着对方那森戾血红的眼珠,寒岳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激怒了怪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又退了几步,身后阿亮发出了微弱的鼻响,寒岳猛的把脚步一停,心里是叫苦不迭。
明知不能停下脚步,但他却不得不停,否则阿亮怎么办?曹满又怎么办?
身前的老鸦已经越来越近,动作虽然看似不缓不急,可是神情却可怕得吓人,身上的腐肉几乎掉落干净,完全像是一副干枯的骷髅架沾着零星的羽毛。
进退维谷之际,脚下的马灯映入了寒岳的眼中,火光不算明亮,却给陷入绝境中的他带来了些许光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