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气!
段虎脸色变更,正想离开脚下的废墟,突然脚踝一紧,身子随着猛的一沉,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从瓦砾的下面伸出了一只尸爪,正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
尸爪焦黑干枯,表面粘连着一点焦烂的皮肉,五指锋利而且力量奇大,如铁箍般铐紧脚踝,段虎不由得感到一阵剧痛。
“该死!”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黑衣人的道,段虎怒从心头起,抬脚猛踩在尸臂上。
“咔嚓”一声脆响,尸爪齐腕段成两截,但枯爪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的脚踝。
段虎俯身用力的掰住尸爪往外掰动,直到把一根根尖细的指头扳断,他这才把尸爪整个儿给取了下来。
看着脚踝处五条明显的淤青,段虎铁脸低沉。
阴尸?
不是都被烧毁了吗?
怎么无端端的从废墟下面冒了出来!
段虎不敢再做停留,就在这时,又一只焦黑的尸爪从瓦砾下伸了出来,抓向脚踝。
段虎抬腿避让,动作稍微迟缓了半分,虽然让过来抓来的尸爪,然而裤脚却被勾住,拉扯下,裤脚撕裂,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平衡。
身子栽晃两下,段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刚要翻身跃起,身下废墟传来一阵骇人的响动,一只只枯槁般的尸爪仿若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三两下便把躲闪不及的段虎牢牢的抓住。
转眼间,段虎就被一只只尸爪五花大绑,不论他如何拼命挣扎,奈何身上的尸爪越来越多,拉拽着他不断往下沉去,似乎要把他拖进无底的尸渊中一样......
另一头,正深陷梦魇中的曹满也到了危险万分的关头,看着那双苍白的手离他越来越近,心脏蹦跶了个欢,几乎能蹦出他的脖喉眼。
曹满人胖身坨,手脚笨重,想躲显然有些不太可能,惊乱中他慌张的伸手一把握住了常梅的双臂。
嗖!
寒凉似冰的感觉,从触摸的那一刻,如电流般窜入体内,冻得曹满张口哈气,吐气成雾。
难道这就是冻死狗的节奏?
曹满牙齿打架,哆嗦成一团,想要放手却无法松开,感觉自己的双手就像冻在了常梅的手臂上一样,黏扯不开。
披着盖头的常梅离他越来越近,隐约都能听到一阵磨牙的音噪,曹满想哭,梦魇的世界太可怕,喂,谁能让我醒过来哇?
黑脸,菩萨,额的娘!
老子不玩了,我想......回家!
驱魇尚未成功,曹满还需努力,如何度化成功?一颗赤诚之心。
苦逼的曹满克制着内心奔腾的惧流,勉强挤出一丝堪比哭嚎的笑脸。
“梅儿,是不是冷了?看你这身子,跟冰水似的,真让曹哥哥心疼,来,让哥哥陪你喝杯喜酒,暖暖身子。”
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咯噔,一气呵成,曹满一万个佩服自己,太牛了,牛掰的牛!
寒冰不能断流水,此刻的曹满就是流水,春流之水,哪怕常梅冰如寒山,也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
起码,曹满的双手终于获得了解放,离开了那双冰寒刺骨的“冰条”。
松开的瞬间,曹满动了,走得有点心慌,也有点踉跄,最后一屁股坐在桌旁,还故作关心的招了招手。
常梅未动,披着盖头面朝着他,似乎这一刻有点懵逼,弄不懂曹满的意思。
不奇怪,以往曹满入魇,不是惊嚎就是鬼叫,但这一回,不惊不叫,还温暖备至,关怀有佳,鬼心虽然不是肉长得,但也是从肉心变来的,常梅感到懵逼挺正常。
见常梅没有挪动地方,曹满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分别在两只鸳鸯金杯里倒满了酒,接着对常梅说道:“梅儿?喝交杯酒吗?”
话才出口,曹满后悔了,喝酒就喝酒,喝哪门子的交杯酒?
玩不死自己啊?
想改口,但常梅飘着大红嫁衣来到了桌旁,落座之后,端起了桌上的一只鸳鸯杯。
白刷刷的手臂端着鸳鸯杯直接伸到了曹满的鼻子前,曹满干咽一口,抽死自己的心都有。
“梅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我相遇时的情景?那时候你还是常家的大小姐,大家闺秀,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警,穷小子一个,和你相比,你就是天上最美的的仙女,而我顶多是凡间的一只癞蛤蟆,除了对你仰慕之外,我什么都不是......”
曹满没有举杯,而是打起了嘴炮,花样还不少,能在这么惊悚的一刻变身话痨,曹满再次佩服了自己一把。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来是故意拖延时间,好把喝酒这茬给敷衍过去;二来,他打算用以往最美好的回忆来打动对方,如果能唤醒常梅对他的情意,也许就能化解对方的怨气。
情之所开、情之所动,两心相融、两情才能相悦,这也是段虎交给他破魇,超度常梅的方法。
话不能停,接着说。
“那一天,正好是我值班,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性子,与其满大街巡逻,不如找个地方偷懒睡大觉,这不,我便跑到县城外的盘龙河边打算乘凉打个盹,不想就这么巧合的遇见了你......”
“当时我一见到你的模样,整个人都呆了,梅儿,你知道吗?你长得太美了,美得都能把我的魂给勾去。”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穿着一身暖黄色的衣裙,梳着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头上还戴着两朵梅花形状的发卡,水灵灵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笑起来的样子最迷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仿若能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唠嗑唠嗑,要边唠边嗑,可惜曹满不敢嗑瓜子,只能干巴巴的唠,不能咔嚓嚓的嗑。
曹满可劲儿的唠嗑,他根本不敢停,否则就要喝交杯酒。
喝交杯酒不可怕,但喝酒就要揭盖头,那玩意......
不美,老可怕。
如此良宵美景,甜蜜幸福的时刻,总不能被那些不好的气氛打破吧?
常梅挺不错,端着鸳鸯杯一动不动的听着曹满讲述着以往的时光,文静恬怡,尽管端酒的手臂伸得老长老长......
“梅儿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你,痴迷的看着,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再酸涩也忍着,因为我怕一眨眼你就会像仙女一样消失不见。”
“你别误会,当时我并没有任何歪念头,纯粹是被你的美丽给吸引住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下贱,连你的脚趾头都配不上.....”
“要不是你被藏在河边碎石堆里的蛇咬到,恐怕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接近你。你还记得吗?当时你都吓哭了,而你身旁的那些下人也一个个吓得惊慌失色,是我冲上来抱着你的腿,用嘴把蛇毒吸出来的,虽然挨了你一嘴巴,后来又被那些可恶的下人捶了一顿,可我心里却美滋滋的,你吃了蜂蜜都甜都美......”
“说件你不知道的事,其实那条咬你的蛇根本不是什么毒蛇,而是一条水蛇,好笑吧?因为一条水蛇让你认识了我,看来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说着话,曹满忍不住轻笑一声,回忆终是那么的美好,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过滤掉那些不愿记起的事情,只留下愿意保留的时光。
只是刚才回忆的这段时光,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伤楚、久远的追忆,重提时的快乐依旧无法遮掩逝去后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