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霍萌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说完之后又转头极跑。

这次我没有再去追她，只是有些疑惑。

从霍萌的个性来看，就是一个自卑腼腆的小女孩，但身边却围绕着好几只想要找她寻仇的鬼祟。

“她这种柔弱的性子，真的能杀得了人吗？”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

小胖子急着打断了我：“咋不可能？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知道不？要不咋有‘蛇蝎美女’这个词儿？而且她三个舍友都是中毒死的，下毒这种事儿，又不需要花多大力气，女人干起来也不难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也被柳冰冰逼出阴影来了？以前也没见你对女人这么大意见啊？”

小胖子还是嘴硬，头头是道的跟我讲起道理，反正就是坚信霍萌是杀害舍友的凶手。

我等着霍萌跑远了，才迈开脚步。

小胖子还留在原地长篇大论，在我走出去好几步之后，才追了上来。

“你干啥去啊？网吧不在那边儿！”小胖子过来拉扯我胳膊。

我随手甩开他，沉声道：“少玩一天游戏死不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跟踪霍萌。”

小胖子愣了一下，带着怨气小声嘀咕：“咋又成‘我们’了？上回我可是差点儿连命都搭上了。”

虽然嘴上抱怨，但小胖子还是跟了上来，我想着这次无非就是几只鬼祟，随手可以灭杀，就任由他跟着了。

霍萌看着身材瘦弱，但体能还真不错，也不坐车，硬靠着两条腿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到了一片我还从没来过的城中区。

很多二三线城市都还保留着这种特殊的区域，无非就是些开发商觉得没有利润，或者钉子户不愿意搬迁的地方。

通常来说，这种地方生活的，多是社会的底层务工者。因为租金便宜，可以承担。

在城中村穿行一阵，霍萌转身进了一个带小院子的出租屋，有差不多一半的院墙都倒塌了，屋子也是老式的泥瓦房，破破烂烂，后头还是个低洼的坑地，里面堆满了生活垃圾。

去年从学校退学之后，霍萌并没有回自己的家乡，选择留在了天明市。但很显然，她活的并不好。

“小寒子，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一个独居女性，算不算犯法啊？”小胖子早就累得直不起腰，还不时伸着舌头吐气，真真累得跟条狗一样。

我四下看了看，这地界是不可能有什么咖啡馆之类能休息的地方了，就拉着他往路边的石墩子上一坐。

“怎么着？你还怕霍萌报警抓我们？”我盯着霍萌紧闭的家门，随口和小胖子搭腔。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冷哼一声：“我怕到时候需要报警的是咱们，万一她杀咱们灭口咋办？”

我对他有些无语了，别的肥宅最爱的不就是这种软萌的妹子吗？他倒好，避之如蛇蝎。

在路边坐下之后，小胖子很快又去不远处的小卖部弄回来一大堆雪糕冷饮，我们俩跟找错了旅游景点的二傻子似的，吃着路上的灰尘喝着碳酸饮料。

虽然画风跟这里格格不入，好在也没人多加注意我们。尤其是霍萌，从回到家里之后，也一直没再出来。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幕色降临，小胖子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劝我回学校了。

“小寒子，寒帅！咱回家成吗？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轻易踏出校门一步，还是当个老实本分的乖学生好，至少不用大老远跑来喂蚊子。”

这货的嘴是越来越能白话，我看到霍萌家里的灯突然熄灭，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赶紧拉着小胖子躲到路旁的水沟里。

“小寒子，你不会故意整我吧？咱都蹲点儿一天了，你还没告诉我，咱到底在等啥？”

小胖子拼命拉紧衣领，我认真注视这从家里出来的霍萌，压低了声音：“我们要等的，当然是霍萌。白天的时候她身边的东西都敢出来，晚上肯定更不好过。我很好奇，她每天晚上都是怎么过的。”

霍萌走的是道路的另一边，我没等到她走远之后，才去跟上。

一直跟了几条街之后，原本怨声载道的小胖子才稍微有了点儿开心的意思。

“小寒子，除了早上那顿，我今天光特么喝水了，给我弄点儿东西吃呗。”

我们来到了一条小吃街，夜幕已经降临，正是客流量大的时候。

霍萌进了一家门面很小的餐馆，店里卖炒菜，门口支了几张桌子卖烧烤，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没多大会功夫，霍萌就系上了围裙，在桌椅板凳之间忙活起来。

“这种店一般都是晚上做生意，能开到很晚。难道她一直平安无事，是因为每天晚上都是夜半，在人多、阳气旺的地方躲着？”

我拉着小胖子在餐馆对面的小吃摊坐下，中间隔了一条不算宽广的道路，好在这会人多，霍萌也没有注意到我们。

小胖子对我们这摊位上的吃食并不满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陪我一起看着对面。

“小寒子，我觉得你刚说的有道理。做了亏心事，肯定就怕鬼敲门。这小妮子长得不难看，要是白天随便找个地方干个服务员，肯定比在这小店儿里头挣得多。”

小胖子正准备开启自己的脑洞，餐馆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男孩，跟在霍萌后头，屹然成了她的小跟班。

“我懂了！”小胖子突然一拍桌子，吓了我一跳：“这家店及时她的，她还有个儿子！”

无奈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问他：“霍萌最多也就比我们大一岁，她要有个七八岁的儿子，那不得初中就生娃了？那会她发没发育都还两说呢。”

小胖子挠着脑袋‘哦’了一声，我们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对面突然出现了变故。

霍萌手里端了盆热汤，身后突然浮现一个女人的虚影，推了她一把。

这一下让霍萌再难保持平衡，身子一个踉跄，热汤全洒在了一个客人背上。

那个客人是个光头，大金链子小手表的，明显也不是个善茬，跳脚叫了几声之后，一巴掌扇在了霍萌的脸上，霍萌也不敢反抗，只是一个劲儿的低头道歉。

我有些坐不住了，这是霍萌身边的女鬼在挑起祸端，并不是霍萌的过错。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帮忙，客人已经开始掀桌子了，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慌忙从店里出来，把霍萌护在身后，代她进行交涉。

隔了一条路，具体的过程我也没听清楚，反正最后是这个青年男人塞了一把百元大钞给客人，才把他打发走了。

霍萌也没再出来，一直在店里干活。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我随口说了一句，耐心等候着，霍萌身边的鬼祟还会不会再出现。

一直到了午夜，我们这边的小吃摊老板都要打烊了，我们才被迫离开。

他这摊子比别家收的早，原因是他的生意也不好，一晚上只有我和小胖子俩客人，还光唠嗑不添菜，人家不乐意陪我们瞎耗了。

我和小胖子又在附近来来回回溜达了一阵，顺道在别的摊位上打听了一下，确定了刚才替霍萌出头的那个男人，就是餐馆的老板，一个带娃的单身汉，霍萌是他的员工，俩人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