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飞重重一叹,眼里都开始泛起晶莹的泪花来。
“那狗日的鬼子,简直是畜生不如,男的杀,女的先奸后杀,见到东西就抢,见到房子就烧。一夜下来,整个宋家集,被付之一炬。”
宋飞追忆着,神情中有愤怒,有悲怨。
我安静地聆听着,整个人都如有出神,竟是忽略了屋外的瓢泼大雨,忘记了那些邪魅鬼影。
“那一夜后,宋家集人枉死了很多人,他们冤魂不散,每逢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归来在集里游荡。”
话至此处,宋飞突然缄口不言起来,似乎他想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见状,我眉头一沉,若有些不解地问道:“宋叔,照你这么说,他们枉死的人都是宋家集人,他们应该不会迫害同一个集子里的人吧?”
宋飞苦涩一笑,摇了摇头道:“他们死的太过冤屈,怨恨早已把他们的灵魂给吞噬掉了,哪里还识得我们这些老乡?”
说着,宋飞缓缓站起身来,接着在我跟前来回走了几步。
“去年的时候,集子东边的一家人,半夜听到敲门声,打开了房门,原本屋子外是站着两个女人的,可开门后,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宋飞一边说着,一边又落座到了我身旁。
“你后来那一家人怎么了么?”
宋飞突地朝着我看来,眼中带着些惊惧。
我愣了愣,小声应道:“怎么了?”
宋飞道:“后来那一家人平白无故消失了,等过了好几个月才在宋家集后面的山林中找到,他们的心肺被人给掏了出来,死得极为凄惨。”
我一脸凝沉,想着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可紧接着,宋飞又给了说了几个例子,无一不是因为开门后,而招来了厄运。
这一下,我有些害怕了,心想着还好之前还好没有去打开院门,若不然,那可就是给自己招来了大麻烦了。
静默半响,宋飞叹道:“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宋家集人的祭鬼之日,我们烧大量的冥纸香烛给死去的人,只求他们能够安息。”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过来,也终于知晓,宋飞之前为何会那般的反常了。
迟疑之余,我说道:“可是宋叔,你们每年都去供奉他们,他们似乎也不领情啊?该来的,不是还是来了吗?”
这一路走来,我也经历了很多,知道跟那些脏东西是无法讲道理的。
因为道理,只能说给听得进去的人听,像那些枉死的人,他们可不会去理会什么道理,只求在吓人杀人中找寻快感,宣泄自己的怨恨。
这之后,我与宋飞又聊了很久。
聊着聊着,屋外的雨停了,风也消歇了,东方也渐白了。
我朝着屋外望了望,胡老道一惊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却依旧没有归来,我不由地有些担忧。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来,继而我便是看见,胡老道一脸痛苦地走了进来。
他一手持着剑,另外一手则是把落在持剑的一手上。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滑落到剑上,接着又顺着剑身滴落在地上。
“胡叔!”
见胡老道受伤,我也顾不得自己的疲乏,连忙冲将到前。
近身一看,我这才发现,胡老道的手臂上,竟然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的皮肉翻卷,隐隐都能看到肉里的白骨,只道触目惊心不已。
胡老道看上去有些萎靡,我连忙搀扶着胡老道在床上坐下。
这时,宋飞也靠了过来,一脸担忧地望着胡老道问道:“胡先生,你没事吧?可是那些脏物把你给伤了?”
胡老道觑了觑眼,沉声道:“他们还伤不了我!”
听胡老道这般一说,我的脸色顿变得难看起来,道:“胡叔,可是那人又出现了?”
胡老道轻轻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宋飞道:“老宋,家里有没有金疮药什么的?没有的话,给我拿些酒来,还有针线。”
宋飞愣了愣,道:“金疮药可没有,不过酒跟针线有。”
说着,宋飞连连跑出门去。
趁着宋飞离开之际,我连忙问道:“胡叔,昨晚你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胡老道脸色一沉,道:“昨晚我出去后,发现宋家集里,到处都是游魂厉鬼,于是便开始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可在我捉鬼的途中,竟有人暗中使坏,我一个不小心这才着了道。”
说到这里,胡老道低眼看了看手上的伤口。
我眉头紧皱,心想着那暗中之人在沉寂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是又开始有所行动了。
“小四,之后的路途,我们得格外小心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来者不善啊!”
胡老道一脸认真地对我叮嘱道。
我点了点头,同时也告诫自己,之后的行程中个,自己必须得打起十分精神来。
胡老道手臂上的伤口,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不多时,宋飞拿着针线以及药酒回来了。
“胡先生,那些赃东西?”
将手中之物放下后,宋飞望着胡老道问道。
胡老道顺势从桌上拿过药酒来,同时说道:“老宋,他们也都是无辜冤死之人,只怨恨无法消除,这才会回来叨扰生人。我在你们集子西边的山上,插了一个带红色布条的树杈子。”
说到这里,胡老道突地停顿了住,接着表现出一副极为痛苦的神色来。
我跟宋飞一看,这才发现,胡老道这家伙竟是直接将那药酒倒在自己手臂的伤口上。
胡老道没有叫出声来,不过额头的汗珠却是林立密布。
他咬着牙切着赤,自是无法说话。
我怔怔地看着胡老道,可没想到他的忍耐力竟这般恐怖,药酒洒在伤口里,叫都不带叫一声的。
好半响后,胡老道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萎靡起来。
这时,他又从桌上拿过了针线,接着递到了跟前。
“小四,来!帮我把伤口给缝上!”
闻言,我“啊”地一声惊出口,哪里想到胡老道竟会让我给他缝伤口。
见我迟迟不动,在旁的宋飞突地横到前来,他笑了笑,道:“胡先生,要不我来吧?”
还不待胡老道答应,宋飞已将胡老道手中的针线接过手中。
“胡先生,你说你在东边山头插了一个红色布条的记号,然后呢?”
宋飞缓缓蹲下身去,好帮胡老道缝伤口,嘴上却是惦记着那红色布条的事。
胡老道深呼吸了口气,道:“那个地方,你们需要建一座庙,用来供奉那些枉死的人,同时,你们还要在庙外,竖一块碑,碑上要铭刻抗战取得胜利的事迹!”
宋飞连连点头,对于胡老道的话,深信不疑。
“胡先生,我要缝了,你可要忍住了!”
宋飞手里拿着针线,望着胡老道说道,让其做好心理准备。
胡老道流着汗,笑望着宋飞道:“来吧!这点小痛我还是能忍耐的!”
紧接着,宋飞也不迟疑,拿着针线对着胡老道手臂上的伤口就是一通穿缝。
胡老道也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即便是痛的汗流浃背,他也没有叫出声来。
好半响后,伴随着宋飞将线条打结,胡老道手臂上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也被缝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