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明白?还是你根本不敢说?”她一边笑,一边悠然地说道,“当年杀死你一家人的,可就是我啊——”
“轰隆——!”
晴空炸雷,响彻四野,可山洞里的人根本没有听到,所有的心思全被那一句话给吸引过去了。
同样的一道雷,也在同一时刻,在郑筱枫的脑海中炸开了。
郑筱枫一瞬间僵硬了、石化了,整个人好似一座雕塑,而其余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身子忽然间一软,郑筱枫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坐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之人,仿佛在看一个恶魔一样。
“不……不……”郑筱枫忽然开始摇头,眼睛飘忽,不知道是在看哪里,程如雪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和他近距离地对视,嫣然一笑,道:“别怀疑,就是我——”
“不!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情绪一下子失控了,郑筱枫呐喊、怒吼,眼球都快爆开了,仿佛只要他的声音足够大,就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都冲散掉一样。
“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程如雪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一副想要彻底将他逼疯的架势。这哪里是程如雪啊,以前的程如雪,只会安慰他,保护他,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
远处的风魔钦面色凝重,仔细看了看程如雪的装束,猛然间意识到,在她的帽檐上暗藏着什么细小的亮晶晶的机器,而衣领处又依稀透露出了几根金属一样的东西。风魔钦霎时间明白过来了,借用那些金属,撑在衣服里,可以达到类似于男子体型的效果,而那机器,显然就是变声器。
“第二人格。”风魔钦忽然说道,“你不是程如雪,你是谁?”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要知道,这可是来自于风魔钦的判断,一个拥有着第二人格的人的判断。
郑筱枫的心都快要爆开了,他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如雪,刚刚居然能和自己以及白千羽交手这么久还安然无恙。
“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吗?”程如雪仍旧笑着,问郑筱枫道,语气是无比的轻松,甚至欢快,仿佛她根本就不是阶下囚一样,“没关系,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会告诉你,因为……我想看着你痛苦。”
眼眶毫无征兆地湿润了,郑筱枫的心确实在绞痛,他从没想过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场景,更没想过要听见这样的话。周围的人也都傻了,他们本应该来扶郑筱枫一下的,可震惊已经令他们完全忘记了。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本来,几个人还盘算着,抓住了这个凶手之后该如何严刑逼供,等等等等,可偏偏是面对这张脸,他们能做什么?
程如雪见到所有人都没反应,便悠悠地站起了身,嘴角微扬,自顾自地讲道:“让我从头说起吧,我相信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
跨越十几年之久的巨大谜团,其背后一切的来龙去脉,在“程如雪”的讲述下,终于彻底变得清晰。
当然,仍旧有一些事情是在场众人没能亲自求证的,但根据以往发生过的事情、见过的人、得到的线索,所有的所有,还是可以完整地串联起来了。
1995年夏,京市,锦程阁酒店。
樊治带着一众保镖狼狈地走回了包厢之中。
郑怀仁、李卓、萧鑫宇面色阴沉,樊治面对前者的凝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人呢?”郑怀仁语气冰冷地问。
“老爷……”樊治支吾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我们没追上,他跑了……”
“一群废物!”一声不是很响的辱骂,听得出来,郑怀仁是在强压怒火,“区区一个程笛,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其实,大部分的火气,刚刚已经冲着李卓萧鑫宇等人发出去了。
樊治不敢接话,李卓也是迟疑了许久,才开口对郑怀仁道:“郑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他的踪迹……”
“你最好能够说到做到。”郑怀仁瞥了李卓一眼,阴森地威胁道。
“郑先生,不管怎么说……这事现在已经很麻烦了……在找到程笛之前,我们是不是还应该做些什么?”萧鑫宇这时候的一句提醒,令郑怀仁暂时脱离了怒气,深沉地思索了起来。
良久,郑怀仁想到了什么,伸出了手指,指着李卓和萧鑫宇的脸,说道:“听着,我要你们立刻组建一支新的队伍,重新走一遍西征考古队的路线,包括西疆大漠,包括塔里木山,我要知道,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们之中至少要有一个亲自带队!”
李卓和萧鑫宇不由得一对视,心中虽然万般不愿,可也不敢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只好缓缓地点下了头。
不日,李卓和萧鑫宇分头展开了行动。
萧鑫宇利用手中的人脉,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查找有关程笛的一切蛛丝马迹,而李卓则是带领一支新的队伍,开赴了西行的道路。
其结果,很容易猜得到,李卓一行没能找到鄱兹古国,就凭那些人的本事,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不过在塔里木山,他们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一种带着诡秘血毒的奇特生物,以及一群风格怪异的古代建筑,那正是郑筱枫等人后来见到过的地方。
一年后,秋,杭市长柳县丰运村,菩提寺。
拜别长髯老僧之后,程笛走出了寺庙的大门,而后,径直朝着不远处的一座茅草屋走了过去。
手中是一枚做工精美的指北针,那是他承诺带给女儿的礼物。
刚一打开家门,迎面见到的便是两个人惊讶而后欣喜的神情。
“爸爸!你回来了!”小女孩叫了一声,急忙跑了过来,扑到了程笛的身上,后者顺势将她抱在了怀里,并与妻子微笑着对视。
这大概是一年以来,程笛满是苦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小程如雪开始哭,开始闹,直到程笛将口袋中的指北针拿出来的时候,她才一点点平复下了气息。
果真是小孩子的秉性,只要见到礼物,注意力很快就分散出去了。
一家人紧紧聚在一起,嘘寒问暖,聊了好久好久,最后,程笛给出了承诺,这一次再也不会走了。
就这样,安稳的日子确实过了好几个月,直到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明明是冬季,天空中却不停地响着惊雷,气氛格外压抑,似乎预示了什么事情。
程如雪和母亲坐在桌旁,油灯微亮也微凉,李雪是在教女儿读诗,环境很艰苦,但程如雪还是学得津津有味。
“砰”的一声,大门忽然被撞开了,程笛带着满身飘扬的雪花,一脸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程如雪一怔,李雪则立刻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眉头一紧,急忙问道:“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躲起来!”程笛的语气格外急促,与他一直以来的风格截然不同,程如雪还在迷茫之间,就被夫妻二人拉着跳下了板凳。
“吱呀”一声,程笛掀开了地上的木板,而下面是一个漆黑的地窖,于此同时,程笛急切地嘱咐道:“女儿,快!你先躲进去,和妈妈在一起,千万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