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风魔钦这时候的气息都有些上下不接了,全力加速,手上的功率怕不都快赶上电锯了,狂砍了差不多两分多钟,众人也确实成功地顶下来了,风魔钦立刻给程如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安装丨炸丨药了。
程如雪点头,赶紧跑到了一旁的墙边,快速地操作了起来,手上一边忙着一边大喊:“大家准备好撤离吧!快把小白哥也叫回来!”
郑筱枫应了一声,便转头呐喊:“你们先撤!我殿后等着老白!老白!差不多了!快回来!”
其余几个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们必须分批后退才有拖延的可能,董缺得和孙萎率先跑了回来,然后是刘博和泠泷。
这下成了郑筱枫孤军奋战了,但本来身上也没什么好地方了,他也不怕什么有的没的了,风魔钦怒吼一声,一刀下去,最后那根树根终于被砍成了两截,几个人紧忙冲了出去。
郑筱枫且战且退,又喊了两声:“老白!是死是活给个话!出口已经打开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群鸽子哗啦啦地飞了过来,在郑筱枫的身边盘旋了一会儿,逐渐汇集,白千羽从里面走了出来。
郑筱枫一笑,松了口气,白千羽一把抓住他,道:“快走!”
两个人夺路而逃,程如雪见状也按下了丨炸丨药定时的开关,三个人刚一冲出洞口,董缺得和刘博立即合力发出了一道掌心雷,庞大的光团一下子把身后的鬼婴炸出了十几米远,为他们赢得了拖延的时间。
“快走吧!还有五十多秒就炸了!”程如雪道,所有人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跑了出去,余光只能差不多感受到这棵树庞大得离谱,但谁也没有闲心这个时候仔细去看了。
郑筱枫松了口气,终于他妈的逃出生天了,太不容易了,看来老天还是很给面子,又让他们混过了这一次。
美好的生活啊,正在向他和程如雪招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洞口处,那些断裂的树根旁猛然间又生长出了好几根新的树枝出来,一个个竟像活了一般,毫无征兆地就朝着最后面的郑筱枫追了过来。
郑筱枫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幻想里,压根没有注意到,但程如雪却立刻发现了变故。“小心!”她大喊了一声,想都不想就冲了过来,将郑筱枫推到了一边,那几根树枝登时缠在了程如雪的腰上,郑筱枫一惊,连忙伸手去拉,但晚了一步,那些树枝已经飞一般地将程如雪朝着洞口拖了回去了。
“不!”郑筱枫头皮一下子就炸了,急忙追赶,程如雪慌乱的眼神和他对视着,距离越拉越远。
其余人听见声音,一回头,心也都是一沉,风魔钦都已经跑出好几十米了,见此情形也立刻跟着所有人一起赶了回来。
程如雪一路被拖到了洞口旁边,想挣脱却也无济于事,郑筱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歹是赶上了,双手死死地抓住程如雪的胳膊,想要把她给拽出来。
谁也不知道郑筱枫怎么使出的这么大的力气,居然可以跟那几根树根抗衡,但那些树根却开始了继续生长,洞口逐渐再次闭合,将程如雪整个身子都缠在了树干里,只留下肩膀以上的部分还露在外面。
“草!”郑筱枫控制不住地大吼了一声,嗓子一下子就被喊破了,剩下的人也都赶到,全都奋力地去拉程如雪,但就是没法把她拉出来分毫。程如雪面色惨白,强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望着郑筱枫焦急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郑筱枫当然不会这么就放弃,紧忙换了个姿势,双腿都蹬在了树干上,希望借此能用出全部的力气,他紧紧地攥着程如雪的手,一下,又一下,肌肉已经涨得生疼,感觉就快要爆开了,但他仍不曾停下动作,他的心里隐隐地有了一个声音——一定要把她救出来,一定,无论如何。
众人又协力拉了好几下,可还是没能产生哪怕丁点的效果,郑筱枫急得满头是汗、浑身发抖,忍不住地大叫了起来,每发力一下,他就控制不住地“啊”了一声,声音也已经开始颤抖,而后,甚至隐隐地有了哭腔。
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发自内心深处强烈的恐惧一瞬间占据了脑海,胸口直发闷,甚至闷得有些恶心,郑筱枫不由得干呕了好几下。程如雪眼见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心很快也沉落了谷底,她看着郑筱枫的样子,眼眶情不自禁地就湿润了起来。
“筱枫……”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却没有下文,过往的点点滴滴猛地在脑海之中涌现,从相遇,到重逢,到相知,再到相恋,前不久星湖旁的推心置腹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时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得。
如果这次能活着离开,就给彼此一个家吧,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可以活着离开吗?
郑筱枫快疯了,大脑里已是一片空白,这大概是他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控制着他不去想象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郑筱枫依旧感受到了绝望,他是真的没想出任何的办法,但听到程如雪叫了她一声,又看到她泛红的眼睛,他还是尽力平复气息安慰道:“别急,雪儿,会有办法的,我无论如何也会把你救出来!”
说着,他连着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希望借此能让自己大脑灵光起来,但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只知道这么生拉硬拽肯定是不行了,郑筱枫只能又把希望寄托在刀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也来不及多想了,抽出刀来就照着那些树根疯狗般地砍了下去。
“草——草——草——草!”郑筱枫叫骂着,手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狠,树根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割痕,可那把刀,可是已经卷刃了的刀啊,砍了四五下,郑筱枫整个手掌都被割得血肉模糊了,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了,整个人就是不肯停下,仿佛只要再加把力气,那树根真的可以被拦腰斩断一样。
其他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互相看了看,眼神是那样的无奈与悲哀,他们当然明白,这么做是不可能成功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可作为郑筱枫来讲,他就是明知不可为也不得不为,这恰恰是他最痛苦的地方。
他们也在想办法,但越是紧急,脑子就越是混沌,事实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任何办法恐怕都是行不通的。郑筱枫这下真哭了,泪流满面,虎口的肉也早已经变成了肉泥,但他仍旧在砍啊,边哭边砍,同时嘴上又对着树根破口大骂道:“你松开啊!你他妈给我松开!我他妈……我草泥马啊!你松开啊!”
程如雪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恐惧忽然间一点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郑筱枫的心疼。为了自己,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这一点,她太清楚、也太坚信了,如果这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未来的日子,他可该怎么度过啊,他会有多伤心,多痛苦啊……这竟是程如雪这一刻唯一考虑的东西。
下一秒,郑筱枫的肌肉就控制不住地抽搐了起来,哭得太剧烈,身体都已经缺氧了。程如雪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在脸颊滑落,她用客观上极短、但对她而言很长的时间做了一个决定,终于,她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