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准确点说，两个人几乎都是拉着对方的身体，才让自己没有倒下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到最后，双方的武器，就连刺穿对方的皮肤都做不到了。

动作终于一点点停下了，接下来的是长达几十秒的静默。

白千羽喘着极其微弱的气息，终于看到无脸男的身影一点点滑落，最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哈……哈……”

白千羽很想说一句，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但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噗通”一声，白千羽两腿一软，后脑着地，也摔倒在了水里。

眼前几乎全是雪花，白千羽一下一下地偏转脑袋，依稀之间看见无脸男已经彻底没有呼吸了。

“可是……我也要死了吧……”白千羽心想着，已经打算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了。

水流一次次冲刷，将体温带向了远方。

还好，怎么说也不算太丢面儿了吧……无脸男和吸血鬼，一十六盗里的两个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这么死，也还行……”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个人影来到了自己身边，可白千羽已经看不清楚对方是谁了。

沈千珏看了看无脸男的尸体，本想掀开帽子，看看他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实际上，无脸男的脸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就算看了，也没有什么结果。

“恭喜啊，你现在已经是四大恶人之下名副其实的盗宝界第一人了。”

白千羽的神智猛然间恢复了一些，他虽然看不清，但声音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荣誉……不过能杀了他……我还是……很开心……”

“我一直相信，你不会输的，你可是和我一起战斗过的人。”沈千珏微笑着抚弄着白千羽的头发，不再说话了，起身以公主抱的姿势，把白千羽捞了起来。

白千羽忽然觉得有些安心，释然地在沈千珏的怀里晕过去了。

张诗萌在地面上焦急地等着，没过多久，见到沈千珏终于把白千羽带了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会活着。”张诗萌很有自信地说，只要气息还没断，一切对她来说就都不是问题。

暖流笼罩了白千羽的全身，伤口附近的血液很快就停止了流动。

“先回去。”沈千珏把白千羽放在了车后座上，自己坐上了驾驶位，拍了拍方向盘，惬意地说道，“今夜还不算结束，但你我这群人，还是可以找个地方暂时歇上一歇的。”

车子发动了，三个人又朝着王宫那边开了回去，不远处的山头上，严飞宇手持着望远镜，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当见到沈千珏和张诗萌终于将白千羽带回来的时候，王宫里的一众人终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郑筱枫帮忙把白千羽抬进了医护区里，一边走一边问。

张诗萌道：“放心吧，最晚后天，我一定能让他完好如初，只不过要想体力彻底恢复，还会多需要点时间。”

郑筱枫“嗯”了一声，算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张诗萌的医术他们都切身体会过，再重的伤到了她手里，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谢谢了。”郑筱枫最后感谢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后半夜，军队彻底接手了整片战场，飞鹰队等人终于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

只是始终没有红衣人和严飞宇的踪迹，看来是等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运送尸体的卡车开了进来，准备将所有的尸首都统一送到法医鉴定中心，是否能找到更多的细节，恐怕只能等尸检的结果了。

当极乐天和死神的尸体被送上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了一下。

那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此时已经彻底没了血色，惨白，狰狞，也许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现在看起来却更添了几分癫狂。

“谁能想到，斗了这么多年，他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张子扬不由得唏嘘，这个结果确实是有些太过突然。

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甚至到了现在他们都很难完全相信，这一幕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极乐天不是徐青云，他没有唐潇月帮忙，那确确实实就是他的脸，换句话说，作为四大恶人之一、叱诧风云名动四海十余年的极乐天，如今真的就这么死了。

连同整个星神，包括无脸男、死神、吸血鬼三大高手，全部殒命，在盗宝界持续了这么久的四分天下的局面，从今日起面临了重新的洗牌。

这是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再加上严飞宇叛逃，这意味着整个黑白两道的格局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动，置身于这个庞大的漩涡中，明天会发生什么，没有人可以预料。

而且最大的重点在于，那个红衣人，是红衣人做了这一切。

局势是前所未有的混乱，也许是到了推翻一切，从头再来的时候了。

明显有一副更加沉重的担子压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所以，他们现在几乎体会不到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无限的愁思。

忙活了这么久，除了一堆尸体，什么都没有得到，说起来还真是未免有些可笑了……

“行了，运走吧……”张子扬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卡车可以开走了。

极乐天，星神，他们的舞台从此落下了帷幕。

艾兰国诸事，差不多算是了了。

余下不多的也不过是一些收尾工作。

士兵们在四周忙碌，这群之前所谓的“负责人”，全都并排躺在了空地上，呆呆地望天。

“接下来你们什么安排，出了这么多事，你们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吧。”郑筱枫语气悠长地问道。

张子扬苦笑了一声，点了下头：“当然啊，唐纳德牺牲，二队也走了四个人，雷也负了重伤，飞鹰队的战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本来还有严飞宇……哎——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新长官的职位，哪怕只是代理一段时间，也很难……”

“我觉得，你倒也不用太过心急。”郑筱枫貌似是在尝试安慰，“有了此番经历，我们都真正地意识到，盗宝界之中到底蕴藏着多大的能量了，想要完成目标，靠得绝不是一朝一夕，就算三五年没什么进展，也不是你的责任。”

“哈……确实……”张子扬拧了拧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们的活动范围应该还是会在欧洲，一方面清除星神残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另一方面进一步调查极乐天等人的命案，追查红衣人和严飞宇的踪影。前者应该很好完成，毕竟他们现在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但后者……恐怕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过你可以放心，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你共享，现在的你有资格知道一切。”

“谢谢，但我深知……我做的还不够多。”

“你呢，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是不是要去北冰洋了？”

郑筱枫惨笑了一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