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宪几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侧面的刀光锐则微微愣神，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这是什么情况？和之前说好的不同啊！
“老人家。”林若雪走出一步：“那个石雕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
“就是一块不同的石雕，你们要想看也行。”老人站起来，晃着身子迈出脚步：“不过，我觉得你们会失望，那东西还比较粗糙，制作的手艺也较为一般。”
片刻之后，他从居室中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石雕，递给了江宪：“就这东西，你们看看吧。”
江宪接了过来，双眼在上方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石雕，通体的线条粗糙无比，石头也是极为普通的山石。一只振翅欲飞的四翼蝙蝠，画面却颇为模糊，甚至连翅膀的纹路都没多少体现，可以说工艺颇为低劣。
但一代代的把玩下，石雕的边角还是颇为圆润，下方的底座的四角也都磨平了。
在这底座上还刻着几个字——毛龟蓍下老。
江宪眼神猛地一凝，不自觉的吸了口气。
旁边的林若雪也凑上前来，看到那几个字的瞬间也是心中一凛。
毛龟蓍下老出自白居易的诗文喜老自嘲中的一句，而在这一句下面便是“蝙蝠鼠中仙”。但让两人变色的不是这句诗文，而是这石刻上那熟悉的字迹。
那曾经在无蚊村下方，曾经在影子窖中出现的字迹。
那位由道入佛，算计了蒙元帝师八思巴的一代奇人留下的字迹。
白莲教祖，茅子元！
他不但在龙虎山下留下了痕迹，甚至还前来滇南，解决自身的问题。
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未曾见过真人，但光是这位在无蚊村和龙虎山下留下的痕迹已经足以让他们郑重。
“怎么感觉这位有些阴魂不散呢……”江宪心中念头一转，神色也已经平静下来，再度打量了一番石雕，递过去还给了老人家：“多谢老爷子，那些村寨的位置，也要麻烦您老告知了。”
“好说好说。”老人接过石雕，放到一边，笑呵呵的道：“这歌简单，不过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有些也是记不太清。”
“要是有错漏的地方，你们别见怪啊。”
“老人家能帮助我们，我们就很高兴了。”凌霄子凑上来，将地图展开：“您老来说，我来标记。”
半晌之后，几人结束了交谈，江宪一行道别之后，便离开了村寨。
“奇怪……”走出村口，陶云面上露出疑惑：“今天刀二哥和老爷子都意外的好说话，要是以前，说不了几句他就开始赶人了。老爷子年轻时候，脾气可大的狠。”
“前几年还把人大破头呢。”
旁边的宋封心中咯噔一声，面上也露出疑惑之色：“可能是因为江先生他们是从帝都来的吧，在他们老一辈心中，那里来的专家更可信？”
“这样吗？”江宪笑了笑：“没想到我们这身份还很好用，走吧，咱们去下一个恶村落。”
“老爷子，你这不对啊。”刀光锐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和咱们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不一样？”老人嘿然一笑：“像你们之前想的一样，编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然后加大那些小子对咱们的看重？”
“小子，你还嫩着呢，真要编造那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你以为能骗过揽山海掌门，龙虎山嫡传，和天听地视的孙女？”老人摇了摇头：“还不如选择性的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消息。”
“不要觉得和姓孙的小子在外面混了几年就小看天下人。”老人点上烟袋，抽了一口：“你们那小打小闹算个屁！”
“要不是看那小子分钱还算公允，我早弄死他了！”
“竟然还打着咱们家宝藏的注意……”老人嗤笑一声：“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混小子，你该不会是和他混了几年，真忘了自己出身，自己的根在哪吧？”
老人看向刀光锐，幽幽道：“出去野归出去野，但别真把身心卖给那些王八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刀光锐有些发懵，只觉得自己脑子都不清醒。
老人刚刚说的一番话在他意识中翻滚，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等等等等……让我捋一捋……刚才没听错的话，您老人家好像说了一句‘咱们家的宝藏’？”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老人：“这个，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老人瞥了他一眼，磕了磕烟袋：“怎么，很惊讶？”
“不是……”刀光锐有些坐不住了，飞快的来到老人身边：“虽然我知道咱们寨子不一般，应该有些秘密，但真的跟那滇王宝藏有关？而且……还有相对应的信息？”
“那咱们……”
“你是想说，咱们当初怎么不找？”老人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当初没找过吗？”
“那可是传说中占据了滇南，拥有无数奇珍异宝的滇王宝藏，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动心？”
“只不过是没找到罢了。”
老人淡定的看着刀光锐：“从古滇国消失到如今，一千多年的历史，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找到那笔传说中的宝藏。但至今为止，还没有明确的痕迹发现有人找到了。”
“这里面的人有当年的大理段家，有高家，有后来的元庭，沐王府，甚至平西王吴三桂……”
老人的眼睛眯起：“这些人的势力庞大，手下能人异士辈出，是咱们这些小寨子村落能相比的吗？”
“不是……”刀光锐疑惑的道：“既然他们能人异士众多，那老爷子你怎么肯定他们没找到那批宝藏？”
“自然是因为我知道一些隐秘了。”老人呵呵一笑：“滇王宝藏，里面有着异宝奇物，但除了这些还有着不少的金银。而这些金银都有一个特点。”
“在那一根根金条银锭上，都有着一个痕迹。”
那双满是沧桑的双眼抬起，盯着刀光锐：“蝙蝠的痕迹。”
“四翼蝙蝠！？”
刀光锐不由一惊，整个人都吓了一跳：“那图像，真的和古滇国有关系！？”
“不然呢？”老人拿起那粗糙的石雕磨砂了两下：“你以为这种雕像你爹我会那么在意？还不是因为祖上传下来的消息？可惜这东西貌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石雕。”
“所以我当初和孙哥他们一起混，您老只是象征性的打了我一顿？”刀光锐面露恍然。
“废话！”老人嗤笑一声：“跟那姓孙的混有什么出息？要不是看他背后有人，可能有机会破解古滇国隐秘，找到宝藏所在，就算你再不成器，也不能让你和他走啊。”
“不过他们也太废物了，这么多年，偷偷盗盗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
“而这次，是个机会。”
老人狠狠的抽了口烟，烟袋锅前方的烟丝烧的通红：“你爹我岁数大了，再熬还能熬几年？这一次揽山海、龙虎山、天听地视，还有国家机关下场，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甚至，可能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只要把握住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