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富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白色薄片,在番天印的印面上小心打磨起来,我隐隐有种预感,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才让番天印变得无比安静。
随着王大富的打磨,一层层玉粉从番天印上脱落下来,印面上显现出了一些很怪异的图案,那好像是一副被缩小了的壁画,有些图案像火,有些像是翻卷的云层。
王大富指着桌子上的粉末对我说:“这些玉粉是庄君平贴上去的,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两千过去,竟然没有脱落。”
我有些疑惑:“寄魂庄的古籍上说,番天印上原本就是没有图案的,是一整块光洁的玉,怎么……”
王大富笑了笑:“早在西汉年间,我们守墓人一派就和你们寄魂庄的地师,也就是庄君平频繁来往了。你们寄魂庄的古籍上是不是说,庄君平是从一个荒野中捡到了这枚印,另外还发现了一座无字石碑?”
我点了点头。
王大富接着说道:“你看到的那本古籍,也是我们守墓人一派的先祖撰写的。其实番天印和无字碑均出自大禹的墓穴,而那块石碑上原本也是有文字的,也正是因为庄君平读懂了石碑上的古文,才设法和我们这一派取得了联系。”
说到这,王大富又指着番天印上的图案,对我说:“番天印上的图,也是一副天云图。当初大禹为了寻找川底石,曾去过万川之源——昆仑山,他在雪山之巅发现了一块怪异的璞玉,玉面上光洁无比,但又散发出一股异常狂躁的气息,大禹认为它是邪物,为防落入恶人之手,曾想将其毁掉,但没想到这块玉石刀枪不入、猛火不侵,大禹只能暂且将它带走。”
刘尚昂插嘴问了一句:“大禹发现的那块玉,就是番天印吧?”
废话,这种事还用问吗,王大富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刘尚昂就是半天不说话憋不住了,找个由头插嘴。
王大富也没理他,继续说着:“川底石是一种阴气非常重的原石,用它们炼制出玉镰之后,镰面上的阴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精纯。九州鼎的鼎身确实可以压制住这股阴气,但在鼎身铸成之前它就已经显现出了复制能力。也就是在玉镰变成两份的时候,大禹从昆仑山巅得到璞玉突然爆发出很强的炁场,竟在一瞬间将玉镰上的阴气压制住,大禹惊讶于原本被他认作邪物的东西竟然能震慑邪气,于是将玉镰和那块玉放在了一起,一直到九州鼎铸成。”
“在大禹那个时代,认为苍天之上有水火风雷和日月星辰。你留意看这上面的图案,”王大富将番天印推到我面前,说:“图上只有水火风雷,却没有星辰,所以说它是一副天云图,和九州鼎上的星云图是不一样的。”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图案中辨认出水、火、风、雷这四种元素,水被刻画成了雨点,风被刻画成了流动的卷云,雷和火还是它们原本的样子。
我问王大富:“既然番天印刀枪不入,这些图案又是怎么刻上去的呢?”
王大富想了想,说:“应该是用玉镰刻上去的吧,其实庄君平找到的那个石碑上也没说这些图案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是大禹亲手所刻。你知道这副天云图上为什么没有日月星辰吗?”
他总是习惯在每件事的末尾抛出一个我解答不了的问题,我对此有些不太习惯。
我摇了摇头,王大富才继续说下去:“大禹认为,九颗阴玉代表的是阴阳两炁中的‘阴’,阴玉代表大阴天,而九州鼎代表的是大阳天,将两者合在一起,才能保持阴阳平衡,这就是大禹千方百计寻找川底石的原因。”
刘尚昂又插嘴:“那番天印也是代表大阳天咯,可大阴天大阳天到底是个啥意思?”
这一次王大富回应了他:“番天印上的炁场,不是阴气,也不是阳气,而是一种十分混沌的炁场,大禹认为,那是在天地未开,阴阳没有形成之前才有的一种炁场。在他看来,番天印代表的是混沌天,可以同时震慑阴阳。至于大阴天和大阳天,这里的‘天’,说得可不是咱们头顶上的这片天,而是指两个不同的世界,大阴天,就是以阴气为主的世界,大阳天,以阳气为主的世界,你可以将它们理解为阴间和阳间。”
我有些疑惑:“番天印还能镇阳气吗?我将它带在身边这么久,没发现它有这样的能力啊。”
王大富说:“那是因为番天印的主人是你啊。我听你师父说过,你的命格中有一道精阳,番天印是为了不伤害你,才将它震慑阳气的一面藏了起来,加上你的灵韵中正刚烈,番天印在你手里,同样无法镇住世间的正气。呵呵,在你手*天印确实算是件中正的宝物了,它可以镇住天地间一切邪气,却能放过阳气和正气。李子府确实没有选错人啊。”
我问王大富:“这些事我师父知道吗?”
“不知道,”王大富说:“你师父是个好人,可他不是番天印的主人,这些事,我是不能说的。”
“王爷爷,那你对一世祖的事了解多少?”
王大富:“还是先说九州鼎的事吧,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可我也得一件一件地说啊。其实当初九州鼎之所以失踪,也是因为庄君平,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周烈,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
我点头:“在寄魂庄的古籍上看到过他的事迹。”
说了这么多话,王大富的嗓子好像不太舒服,他连喝了两杯茶,才开口道:“那就省了我的事了。其实在王莽篡汉之前,九州鼎一直存放在汉朝的皇庭里,是周烈潜入深宫将它盗出来的。盗鼎的原因我不清楚,只知道庄君平和周烈好像是要帮什么人,需要借用九州鼎上的阴玉。”
我脱口就说了句:“无当。”
王大富好像没听清我说的话:“什么当?”
我说:“无当,这是个人名。当年地师和周烈就是为了帮他才盗鼎的。”
王大富显得很惊奇:“看来你们这些年也查到了不少东西啊,无当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借用阴玉?”
“无当其实就是罗中行……这件事还是等会再说吧,”我对王大富说:“我记得当初你和梁子去寄魂庄找我师父的时候,曾让我师父寻找九州鼎的下落,可听您的意思,不管是您还是我师父,一早就知道九州鼎在寄魂庄啊?”
王大富笑着摇头:“九州鼎可不在寄魂庄,我也不知道庄君平和周烈最后将它藏在哪了,你师父应该也不知道。当初委托你们寻找九州鼎,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九大墓的存在,我也是听庄有学说,你是守正一脉开派两千年来,除李子府外唯一一个能催动番天印的人。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李子府预言的那场大劫怕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