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有破拆用的铁锤和凿子,我绝对不会让刘尚昂用丨炸丨药。爆炸产生的冲击破太生猛,我就怕这个地穴会崩塌。
不过刘尚昂看起来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先是拿出工兵铲,将石壁上的根须清理出一片足以安放丨炸丨药的空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团似的东西,将它贴在了石壁上,又在“面团”上安插的引线。
刘尚昂点燃引线,就快速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他刚到我跟前,就听“嘭”的一声闷响,黏在石壁上的丨炸丨药爆炸,碎石片和尘土顿时四处崩飞。
丨炸丨药的威力不算太大,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引起整个洞穴的震荡,只是从石壁和地面上传来轻微的震感。可石壁上也仅仅被炸出了一个很小的洞,就算是刘尚昂都未必能钻得进去,更别说仉二爷了。
我心中正疑惑,就听刘尚昂对我说:“我做的粘土丨炸丨药是小当量的,得多炸几次。嘿嘿,放心吧,洞不会塌的。”
说完,他又急匆匆地跑到炸口那边,如法炮制地将一块粘土丨炸丨药贴在了石壁上,点燃引线后就跑到我们这边来。
他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次,石壁上终于被炸开了一道足以容仉二爷穿行的缺口,在这之后,他就在这个缺口中贴丨炸丨药,将缺口拓深。
由于丨炸丨药的威力不大,接连几次爆炸以后,洞穴也没有出现大的动荡。
但我还是担心这样的爆炸可能会摧毁洞穴结构中比较脆弱的部分,连续爆破,一样会让这样的毁坏加深。
这时刘尚昂又一次跑到我身边,对我说:“最后一炸,石壁那边已经通了,再稍微扩大一下。”
我立即问他:“洞口另一侧有什么?”
嘭!
我这边刚说完话,石壁上又是一声闷响,这一次从炸口中崩出来的碎石明显比前几次少了很多,看样这个缺口已经被完全炸穿了。
刘尚昂这才对我说:“黑乎乎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过炸穿石壁以后,刚才的声音就消失了。”
我点点头,抱起番天印走向石壁上的炸口,仉二爷则打开了手电,为我照明。
在缺口的另一侧,是个面积不算太大的石室,地上遍布着圣树的腐根和山妖的根须,可我环伺一周,却没有看到山妖的“首级”。
仉二爷拿着手电进来,照了照头灯无法照亮的角落,这时我才看到,在石室的左前方还有一个半米高的洞口,灯光照进洞口,一团团蚯蚓就盘踞在那里,有些还在蠕动。
一看到这些东西我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仉二爷倒是没什么异常反应,他仔细看了看那些蚯蚓,对我说:“大多数都是死的,活着的只有最上层的几条。”
我硬着头皮朝洞口望去,果然发现盘踞在那里的蚯蚓大多都是不动的,只有最上层的几条在蠕动,而且它们的动作非常迟缓,似乎极度虚弱。
仉二爷大概是发觉我脸色不太好,就问我:“你怕蚯蚓?”
我摇头:“不是怕,就是看到以后有点犯恶心。”
仉二爷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过去老柴也怕这东西,没想到这个毛病也传承下来了。”
这时杜康拿着工兵铲走向那个洞口,当他快要接近洞口的时候,洞中立刻想起一阵“悉索悉索”的声响,那声音很碎,好像有很多东西同时动了起来。
杜康稍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上去,用手将洞里的巨型蚯蚓一根一根地扯了出来。
他将那些又软又黏的蚯蚓用力向外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要吐了,尤其是看到头几根被他扯出来的蚯蚓还在挣扎似地扭动身躯。
可最上层的蚯蚓被他扔出来以后,被压在下层的看起来反倒没有那么恶心了,它们已经彻底死亡,一动不动地覆在那里,有些身子已经开始萎缩,看起来就像是干瘪的稻草。
当所有蚯蚓被清理出来以后,洞中出现了一形状怪异的凸起物。
那东西与人头差不多大,外面附着一层一层纤细的根须,此时还不断有新的根须从地面上钻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爬到它上面。
那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来自不断破土的根须。
杜康试图用工兵铲砍断新生的根,可他的行为立刻遭到了反击,在工兵铲砍断第一条根的时候,就有一些根须改变了生长的方向,快速将杜康手中的工兵铲缠了起来。
我立刻上前,将番天印放在了洞口处,自打洞口的蚯蚓被杜康清理干净以后,番天印就开始轻微地震颤,它似乎对这些充满妖气的新根须充满了兴趣。
将番天印方在洞口之后,它不但没有像平时那样大量散发出躁气,反而在收敛自身的炁场,连同那些新根上的邪气也被它吸收了。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黄土坡对阵伊庆平的那一幕,那一次番天印也是像现在这样,以极快的速度吸干了伊庆平身上的生命力。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新根上的气息就被它吸干,我目睹了那些根须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生长,现在又见证了它们以同样的速度凋零。
就连凸起物上的根须也跟着迅速萎缩了。
我问粱厚载:“夜郎王手里的玉墒也有这样的功效吗?”
粱厚载想了想,说:“书上说,最初夜郎王得到玉墒之后,曾用一只大妖来滋养玉墒。虽然书上没说是如何‘滋养’的,不过现在看来,夜郎王恐怕就是用大妖的炁场来喂玉墒的。”
这个“喂”字很精辟,我也觉得现在的番天印好像是在进食。
在很久以前我就隐约感觉番天印可能是个活物,如今发生的一幕似乎也佐证了我当初的想法。这让我很不安,番天印现在“吃掉”了那些根须,是不是也意味着,它当初从伊庆平身上吸走生命力,就相当于生吃活人了?
等到所有的新根全部萎缩,番天印再次释放出躁气。
我将它抱起来,杜康则拿起了工兵铲,继续清理洞中的根须,这一次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挡,那些枯萎的根须很快被他清理干净,而地下也没有新的根须继续冒出。
当凸起物上的根须全都被他斩断以后,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瘤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那就是树根受到破损之后,从伤口处长出的一个瘤,在这个木瘤附近的地面上,还有岩层被撑裂的缝隙,它是从地底长出来的。
番天印的炁场还没完全挥发出来,我现在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木瘤上的妖气和尸气都达到了极高的浓度,而邪神的炁场则相对弱了很多。
虽然木瘤上凝聚了大量邪气,但它并不是整个洞穴中的邪气源头。
杜康盯着它看了好一阵子,随后说道:“这颗木骨朵是山妖的一部分。”
我看向杜康:“这东西就相当于山妖的分身了吧?”
杜康点了点头:“嗯,它靠着吸收蚯蚓的养分来制造分身,这是个很聪明的做法。它只要不断地吸取养分,不断制造分神,岁月长了,就能变得越来越强大,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借着这些新生的力量压制住邪神。不过,光是培育这一颗小小的木骨朵,大概就用了上千年的岁月吧。”
我站起身来,直了直腰,然后问杜康:“按照杜先生刚才的推测,山妖和邪神炁场的源头,应该都在洞穴的更深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