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隧道中的潮气也变得越来越重了,地上时不时能见到一些腐烂的根茎,杜康说,它们应该是矮骡子吃剩下的食物。
在我们最后走过的一条隧道中,潮气凝结在石壁上和隧道顶端,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水珠。
邪神的炁场在这条隧道中变得异常浓郁,尸气和妖气也愈发浑浊。
一路上,粱厚载给老杨换了三次辟邪符,如果失去了这些符箓的保护,老杨会被妖气扰乱心智,从而产生幻象。
反倒是同样没什么修为的刘尚昂自进坑以来都没有异常反应,我估计他的背包里可能装了能驱散邪气的东西。
离开最后一条隧道,我们进入了一个结构异常复杂的洞窟。
确切地说,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洞窟,而是由很多不同的小洞穴混杂而成的巨大洞群,刚从隧道出来的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洞厅,而在洞穴四周的墙壁上,则布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洞口,在每一个洞口后面,又连着大小不一的洞厅。
杜康说,说这种地貌在邪神出没的地方很常见,他们管这种洞群叫做“蜂窝洞”,有时候也叫“迷魂洞”,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样的地方进来容易,可一旦误入洞群深处,要想出去,没有极好的运气根本不可能。
不过他们这群人因为常年和邪神打交道,早就总结出来一套在蜂窝洞中求生的经验,这其中也包括如何从这样的洞中走出去。
但杜康也坦言,进了蜂窝洞以后,他就无法辨别邪神的位置了。
的确,由于洞连着洞,导致洞群中的气息流动混乱,很难凭借气味寻找邪神的所在。
我记得每次辨认方向的时候,杜康都会抽一抽鼻子,他应该就是凭借气味来寻找邪神的。
如今气味已经不能再作为寻找邪神线索,那就只能借助炁场了,由于邪神身上的炁场很重,我不用开天眼就能“看到”它们的流向,于是引路人由杜康换成了我,我接替他走在队伍最前方,他则到队尾和粱厚载一起殿后,在我探路的时候,仉二爷跟在我身边。
走了这么多岔路,我已经无法辨别东西南北,但我还记得,在地面上感知炁场的时候,邪神的炁场在山谷东侧。
此刻的洞窟中,左侧的炁场比右侧要浓郁一些,所以我判断,左手边的洞口应该是通向山谷以东。
我先钻进了那个洞,见洞中没有异常状况,才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邪神在离位,火性很强啊。”仉二爷跟着我进了洞口,随口说了一句。
我说:“在这样的地方,气息流转混乱,离位易生妖,也易尸变。二爷,我怀疑,这地方不止有邪神,可能还有一只妖尸。”
仉二爷皱了一下眉头:“什么是妖尸?”
我想了想,说:“就是……妖怪死后变成的邪尸。”
“还有这种东西?”仉二爷若有所思地说:“我还以为妖怪和普通生灵不一样,毕竟它们身上的灵气重,死后也不容易被邪气侵蚀,我还以为它们不会尸变呢。”
我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着。
不得不说,仉二爷的话是有道理,和普通的生灵相比,妖物确实极难尸变。可那个长相与罗有方相似的汉人,却让我有了另一重担忧。我怀疑,黑王当年对付的山妖,其实就是一只妖尸,它有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直接炼化成尸的。
换句话说,那只山妖有可能是被炼成了活尸,我从寄魂庄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段文献,上面说,活尸难练,就是因为那些被炼化的生灵三魂七魄具全,不亲邪气。在天地间所有物种中,人类的体质最难适应邪气,也最难被炼成活尸。
罗有方曾成功地将活人炼化成尸,既然他可以拿活人炼尸,当年出现在大寨的那个老人,为什么不能用山妖炼尸呢?
而且我怀疑,这只妖尸有可能至今还活着,此刻它就藏身在蜂窝洞的深处。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错综复杂的洞群中辨认着方向。我留意到,这些洞窟似乎是在短时间被腐蚀出来的,在洞壁上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小孔,每个孔大概有小拇指那么粗,深度在半厘米左右。它们的出现,让这些洞壁看上去,就像是被酸液腐蚀过的钢铁。
穿过几个洞穴,一个足有五米宽的硕大洞口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邪神的炁场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同时传来的,还有十分微弱的火光和来自远方的嘈杂声。
我立刻关了手电,仉二爷他们也熄灭了灯光。
我靠在洞壁上仔细聆听着,那些嘈杂声听起来……好象是有人在歌唱,又好象是有人在哭丧。
刘尚昂凑到我跟前来,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手中,小声对我说:“这种灯我就带了这么一个,你领头,你带吧。”
周围黑漆漆一片,我也是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才知道凑过来的人是他。
说完,刘尚昂点亮了那盏灯,淡蓝色的的灯光轻飘飘地洒落在我们周围,呈现出了所有人的轮廓。
这种灯光的传播距离很短,不进入我五米之内根本看不到光亮。
我将头灯套在额头上,对他说:“照顾好老杨。”
刘尚昂点了一下头,转身要走,我又拉住了他,问他:“能听清前面是什么声音吗?”
他再次凑过来,也侧着耳朵聆听了一会,随后他又朝着火光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才对我说:“大群影子正围着火跳舞,也好象是在朝拜,它们说的话我听不懂。道哥,那些东西应该是矮骡子,数量非常多。咱们非走这个洞不可吗?”
我也朝着火光传来的方向望了一阵,可惜除了那一点点火光,什么都没看到。
“非走不可,邪神就在这个洞的深处。”我对刘尚昂说:“矮骡子的分布区域很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