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刁树彬这个人,可每次听人提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就感觉沉沉的,于是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昨天那几个人的身份。
包师兄说,之前我依次给了他几张照片,他只是觉得照片上的人眼熟,但并不确定那些人的身份,直到这五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他查都不用查,瞬间就想起了这几个人的来头。
这五个人是同门师兄妹,都是黄天观的弃徒,十五年前,他们在新疆做了一起大案,但从那以后,五个人就销声匿迹了,正道中人曾通缉过他们,也试着寻找过他们,但他们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五个人里,男人叫杨聪,是个黄天观第四十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和我一样,也是天生天眼。
天生灵胎的道姑在入观之前叫柳春花,前面已经提到过了,她就是王大海在十几年前的姘头。
另外三个女人,身材最胖的叫邹露,不胖不瘦的叫邵紫容,还有那个看似年龄最小、体格最小的女人,她其实才是四个女人里头年纪最大的大师姐。
包师兄让我尤其小心这位大师姐,这个女人叫方雪梅,几乎得到了黄天观的所有传承,当初也是作为黄天观下一代观主来培养的,她的道行,可比柳春花要高得多,而且这个人非常狡诈,我庄师兄早年还在她手里吃过亏。
其实在写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已经想不起他们五个的名字了,不得不找包师兄核对了一下,包师兄也只记得杨聪和方雪梅,后来他查了一下案宗,才查到另外三个人的名字。
我也是在看过那部案宗之后才知道,这五个人里的邵紫容,曾在二十年前自荐入寄魂庄修行,想投入我师父门下,可师父见了她一面,就断言这个人心术不正,死活不肯收她,后来她去了黄天观以后,还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包师兄说,这五个人之所以被逐出师门,起因就是他们聚众钻研邪法,被发现以后,没等观主责罚,他们就畏罪潜逃,之后才被观主从师族谱上除了名。
据说,他们当时研究的那种邪法,邪之又邪,施展的时候是要拿活人来献祭的。
挂了包师兄的电话之后,我就将这五个人的信息告诉了大家,梁厚载说,昨天晚上那个柳春花就已经很厉害了,要不是罗泰打破了她的气海,一旦她展开了大术,我们几个估计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又多了一个更狠的方雪梅,事情就变得越发棘手了。
不过从昨天晚上的情形来看,这几个人好像都不太擅长拳脚功夫,气海被破的柳春花就不说了,另外几个人翻墙进院的时候,手脚上的动作都很笨、很重,一看就不是练家子。
商量了一番之后,梁厚载建议,找机会将这些人引出来,各个击破,交手的时候尽量只斗拳脚不斗法。
他的这番提议,也正是我心里所想的。
也就在同一天晚上,我们将村里的所有神像全都掉包了。
而之前被刘尚昂盗走神像的那户人家已经在当夜人去屋空,在这户人的卧室里,还有搏斗过的痕迹,我们推测,住在这里的一对“夫妻”,大概因为丢失神像受到了刑罚。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那些聚集在村里的外来户活动变得越发频繁了,他们走街串巷,一边走一边观望,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我们所在的据点是村里极少数无人居住的民宅之一,我担心他们会对这个据点搞突击,就提前清理了我们住过的痕迹,然后就抄小路,回到了西南方向的据点。
中午的时候,那个叫杨聪的男人来到了西南据点,询问这里的佣兵,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在仙儿的操控下,佣兵开口说道:“没有可疑情况。”
杨聪盯着佣兵的脸看了好一会,突然问:“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他果然还是起疑心了!
还好仙儿的反应也很快,她操控着佣兵开口:“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了,很容易低血糖啊。柴宗远他们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最后这一句话,仙儿完全是多此一举,杨聪先是愣了一下神,接着又问佣兵:“你是怎么知道柴宗远的?你知道我们的计划?”
我站在阴影里,就看见佣兵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知道得不多,可总归也知道一些。大哥,你们给力点,赶紧把他们引过来吧,我实在是扛不住了。”
杨聪眯着眼睛看着佣兵,紧紧皱起了眉头。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烤房里极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可在那个控的佣兵脸上,是不可能显现出紧张的,他也皱了皱眉头,问杨聪:“你怎么这样看我?”
这时候,我看到杨聪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他叹了口气,说:“唉,没这么简单啊,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谁知道突然杀出个姓罗的。”
说完,他就有些丧气地朝门外走去,可前脚刚出门槛,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问佣兵:“姓罗的进村时走得哪条路,为什么你和二号都没向我汇报?”
所谓的二号,应该是藏在东南暗哨里的那个佣兵了。
被仙儿控制住的佣兵说:“我估计,姓罗的应该是悄悄潜入村子的,他有可能在进村前就发现村里的问题了。不然的话,他进村的事就算我和二号看不见,村里的其他人也应该看到了才对。”
杨聪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最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的突然到来差点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去过东南方向的暗哨,如果他这次突袭的不是这里,而是另外一个暗哨,事情可就大了。
在杨聪走了以后,仙儿也快速离开了烤房,朝东南方的暗哨去了。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问走在我身边的梁厚载:“杨聪怎么突然跑到暗哨来了,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梁厚载摇摇头:“看他和佣兵交谈时的样子,只是疑心变重了而已。呵呵,看样子,咱们的计划有成效了,现在杨聪他们应该非常恐慌。他们一方面要调查罗泰,一方面,又不敢在罗泰面前出现,那天晚上,罗泰露出的一手暗器功夫,已经让他们胆颤了。”
我说:“可我怎么老觉得事情不对劲呢。按说,柳春花和方雪梅都是高手,不应该这么忌惮罗泰吧?”
就听梁厚载说道:“他们对罗泰的忌惮,主要还是归结于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他们这群人和咱们一样,也是暗中行动,不能走漏风声。但他们和咱们又不一样,咱们被识破了,顶多就是和他们硬杠,杠不过还可以逃,可他们不一样,他们如果让葬教的计划败露,恐怕将要面对的,就是葬教的刑罚了。你还记得,那户被刘尚昂偷了神像的人,家里是什么状况吗?”
这么说的,杨聪那群人看似很难对付,可实际上,他们在行动的时候,比我们还要束手束脚。
梁厚载还在继续说着:“我感觉,现在杨聪一行人已经不是单纯的慌张了,他敢在白天冒着被罗泰碰见的危险跑到这里来,就说明他已经开始恐慌了,他现在乱了阵脚,很多事已经无法理智地判断了。道哥,我觉得,店子村这边恐怕要有大变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