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仉二爷又一阵风似地跑到了一片农田附近,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
冯师兄悄悄对我说:“仉二爷所在的那个地方,从风水上来讲,应该是整个村子阳气最重的地方。”
这时候,我就看到仉二爷从木盒里拿出了一张发霉的纸片,那张纸上用毛笔写着什么东西,但常年受潮让上面的墨水全部散开了,我根本无法辨认出上面的字迹,只能看到一个个硕大的墨点。
除此之外,纸片还有被虫子啃噬的痕迹,脸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残缺不全。
可仉二爷却对我们说:“上面的文字是周出生的时候,由他大伯写下来的,上面是他的出生日期。他是77年生人,本命属金。”
我仔细看了看那张纸片,除了一滩滩模糊不清的墨迹和被虫子啃噬的窟窿之外,什么都没有。仉二爷是怎么辨认出这些信息的?
更让我觉得离谱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纸片上的文字是狗蛋的大伯写下来的。
我心中纠结的东西,冯师兄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是问仉二爷:“他还有家人?他的家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仉二爷摇头:“这张纸上没有这么多信息,我只能感觉到这些文字上透着一股死气,他的大伯如今应该已经过世了。有义啊,正好暗门已经到这了,不如走访一下村里的老人,他们大概知道二十五年前的一些事情。另外,死者的本命属金,似乎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我不知道仉二爷是怎么推算出狗蛋的本命五行的,可看他说话样子又非常得笃定,好像顺着狗蛋的八字五行调查下去,就能找出李虎和卯蚩种的下落似的。
当天下午,冯师兄就带着我们走访了村子里的几个老人。
听他们说,狗蛋好像就是二十五年前出生的,没人知道他爹是谁,他妈当年是在外面乱搞搞大了肚子,才回到村里把他生了下来。
我们还找到了当初帮狗蛋他妈接生的稳婆,那是一个八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即便是上了年纪,可过去的事他记得很清楚,说起话来非常的调理。
听她说,当初狗蛋他妈剩下狗蛋以后,村里人就给她冠上了“破鞋”这么个名头,村里的女人瞧不起她,村里的男人惦记她的脸和她的身子,日常去骚扰她,她自己带着孩子,日子过的很坎坷。
可坎坷归坎坷,当时狗蛋他娘是不愁吃喝,因为经常有人往他们家送粮,可稳婆也不知道给他们家送粮食的人是谁。
直到狗蛋七岁那年,狗蛋的母亲因为受不了村里的风言风语,跳井自杀了。就在当天,村里还死了一个人,好像叫李国华还是刘国华来着,是个外来户,和村里人接触不多,稳婆也记不清他的名字了。
稳婆还说,当时村里还来了一个赤脚先生,说是寻亲来的,村里人看他可怜就让他住在了村里。
稳婆说:“那是个顶好的人,有学问,人长得也好,狗蛋出生的时候,周围也没个会写字的人,我就想起他来了,找他给狗蛋记了个八字。”
冯师兄问她:“这个人,最终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吗?”
稳婆叹口气说:“也是国华死了以后他才知道国华就是他亲弟弟,再后来他就走了,再没回来过,到现在,村里人也不知道他叫个啥。”
我记得之前仉二爷还说,在纸片上写下狗蛋出生日期的人就是狗蛋的大伯,如果那个赤脚先生就是狗蛋的大伯,岂不是说,那个名叫国华的人就是狗蛋的……亲爹?
冯师兄问稳婆国华是怎么死的,稳婆说是拿铡草的刀刃抹了自己的脖子,自杀的。
狗蛋的亲生父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自杀殒命,我总觉得这里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冯师兄辞别稳婆之后就没再走访其他人,直接带着我们回到了老房子那边。
仉二爷大概也知道自己一身气势太过骇人,没跟着我们一起行动,一直在车里等着。
见我们回来,他简单询问了一下我们的调查结果,最终叹了口气说:“看样子,那个周,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人和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现在很难确定到底是谁给他下毒了。”
冯师兄皱起了眉头,他没说话,发动了车子,又带着我们回了警局。
我们到警局的时候,马建国早已带着人回来了,冯师兄第一时间让他来到办公室,向他询问了水库两具尸体的情况。
马建国说,水库那边的两具死尸也是死于灵猫科动物的爪牙之下,这两个人都是单身汉,都没有健在的直系亲属,都是77年生人,都住在城乡结合部。
临离开冯师兄的办公室之前,马建国将一份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
文件中都是和两个死者有关的一些信息。
冯师兄用手支着头,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仉二爷则捡起桌子上的文件,一个人默默翻看着,可还没等翻几页他又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指着两个死者的出生日期对冯师兄说:“这两个人的命格全都属金。”
冯师兄这才回了回神,他侧了一下脸,将视线落在那份文件上,之后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仉二爷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我冯师兄:“这事你怎么看?”
冯师兄大概是因为思绪被打断,下示意地皱了一下眉,片刻之后才说道:“之前,澄云大师也特意研究过路工头的八字,他说路工头命中带几分血煞,很难活过四十岁,而路工头死的时候,刚好过了三十九岁生日,似乎也正应了他的命理。我一直觉得,路工头的死应该是一场意外,他大概是发现了李虎的秘密,才被李虎灭了口。可现在看,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啊。”
说完这番话,冯师兄又转过头来问我:“对了,我之前听你说,你第一次见到路工头的时候,他身边就有一只果子狸。”
我点了点头,冯师兄又说道:“你过去在学校里见过果子狸吗,这只果子狸身上有没有邪气?”
我说:“咱们这没有养果子狸的,我在学校里也没见过,它身上没有邪气,看上去就是一只普通的果子狸。”
冯师兄:“你见到路工头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摇头:“没觉得他异常。”
冯师兄长吐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之后他又问仉二爷:“我听说,这次孙先生也来了?”
仉二爷点头:“需要他出手?”
冯师兄点了点头:“没别的办法了,现在这种状况,只能麻烦孙先生了。”
可仉二爷却皱起了眉头:“唉,我跟他说一声吧,就怕他不愿意管闲事。”
说完,仉二爷就掏出手机,走到外面去了。
他这番话说的挺奇怪的,我师父请孙先生来,不就是为了处理化外天师的事吗,为什么仉二爷又说他“不愿意管闲事”呢?他既然不想管,为什么还要来?
在我们交流的这段时间里,刘尚昂一直在摆弄他的手机,好像在和什么人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