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厚载这么一所,道士脸上的表情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整张脸变得煞白煞白的,我感觉他这应该不是疼得,而是被吓坏了。
一个连挡煞符都能画错的道士,想必也没什么道行,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这一下他能说话了,就忙不迭地问梁厚载:“这些符我真……真画错了?”
梁厚载没理他,从供桌上拾起朱砂笔,重新画了三张挡煞符,将鎏金碗上的三张废符换了下来。
符箓一换,盘在鎏金碗中的阴气就无法再倾泻出来了,只能不停地在碗中徘徊。
那只鎏金碗似乎是可以化解阴气的,当一道道阴气灌入其中之后,里面的阴气场却一直没有变强的趋势,一直维持原状。
梁厚载站在鎏金碗旁边等了一阵子,知道确认了碗中阴气不再外泄,才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哥,放了他吧。”
我朝鎏金碗那边扬了扬头,问梁厚载怎么回事。
梁厚载指着那个道士,哭笑不得地对我说:“我第一次进来的还没注意,刚才看到鎏金碗上的挡煞符我才反应过来,他摆的这个阵法在我们那一脉也有,叫做引气阻气阵,是一种最简单的挡煞阵,只不过他把阴气引过来以后,却画错了符,没能吧阴气阻住。”
我听明白了,这个道士在这做法,本来是好心,可惜手法不行出了疏漏,以至于好心办了坏事。
我这才松了手,那个道士刚一能活动,就一阵风似地冲到了鎏金碗前面,仔细对比了一下他自己的挡煞符和梁厚载的挡煞符,之后就听他一个在那嘟囔起来:“完蛋完蛋,还真是把符印画错了,如果被师父发现我就完蛋了,哎呀,完蛋完蛋。”
梁厚载走到我跟前来,对我说:“这道士也太马虎了,竟然连符印都能画错。”
我看着道士六神无主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恶寒,三分钟之前我和梁厚载才刚刚袭击了他,可他得知法阵出了差错之后,一心只考虑他师父会不会责罚他,已经完全忘了我和梁厚载的存在了。
我隐隐有种预感,眼前这个道士弄不好也是一奇葩,最好还是赶紧跟他划清界限,离他远点。
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我就对梁厚载说:“先不管他了,还是找到阴气的源头比较重要。”
梁厚载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现在就走吗?可我觉得这个道士好像不太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我问。
梁厚载想了想,说:“其实……也不是不对劲,我就是觉得,这个道士在术法方面肯定极其不靠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搞不好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说:“先是先找到阴气的源头再说吧,只要把源头镇了,就他这点道行也不至于捅出太大的楼自来。”
一边说着,我就拉着梁厚载朝外面走。
当时我总有种感觉,如果和眼前这个道士牵扯得太深,我们弄不好要惹上一身麻烦。
可就在我拉着梁厚载,快要走出屋子的时候,那道士突然转过头来了,我本来没打算理他,可他看了我一眼之后,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咦?你不是左有道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不得不停下问他:“你认识我?”
他笑呵呵地对我说:“我是吴相松啊,你忘了我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我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叫吴相松的吧,确切地说,我相熟的人里好像就没有一个姓吴的。
他见我没有回应,又说道:“唉,你忘了,两个月前你师父带着你来仙一观的时候,还是我领着你们进观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了,暑假的时候师父教我画符,为了让我感知天地灵韵,曾带着我去了一趟仙一观,师父说仙一观是我们县城里头灵韵最丰厚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练习画符,可以事倍功半。
这个仙一观,也就是陈道长开的那间道观,眼前这个名叫吴相松的道士,是陈道长的关门弟子。那天我们进观的时候,的确是他接待的我们,只不过当时他只和我师父说了几句话,我和他可以算是零交流,而且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不详的预感了。什么样的师父教什么样的徒弟,在吴相松身上,也有着几分陈道长特有的那种气质,那股让人头疼的无赖气质。
不过既然是仙一观的道友,我也只能对他客客气气的。
我朝他行了抱手礼,对他说:“原来是吴道长,失敬失敬。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您先忙。”
没想到他听我这么说话,竟然嘲讽起我来了:“什么失敬不失敬的,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话,你武侠片看多了吧?哦,我刚才听你说要找阴气源头是吧?”
我没想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可他年龄眼看着比我大,我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对啊,确实有这个打算,这一片的阴气太重了,如果不镇住阴气的源头,就怕会出乱子。”
“嗨,出啥乱子啊。”吴相松摆了摆手,说:“这道阴气本来就是我师父放出来的,他说乱坟山那边最近阴气沉积得厉害,必须要通通气场。这不嘛,师父也是怕那股阴气乱窜,才让我在这做了法阵,把阴气挡住。”
我就问他:“你在这待了多久了?”
吴相松:“一个多月了。”
我又问他:“你这一个月里用的挡煞符,一直都是那三张吗?”
然后吴相松就不说话了。
错不了了,他果然是一个月都没换过新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阴气早已彻底占据了巷子口,而王大朋网吧的厕所窗户又正对着巷子口,厕所是阴晦之地,极易吸引阴气盘踞,时间一长,不闹鬼才怪了!
我也是吧后面的那条巷子。
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村里的人都已经睡下,整个村子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乱坟山脚下的一盏路灯还忽闪忽闪地亮着光。
灯光闪烁的频率是三长一短,似乎是在我们传递某种暗号。
梁厚载看着那盏灯,有些担忧地问我:“乱坟山,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我师父既然说陈道长是有大法力的人,那就说明道长的修为是很深的,有他在,乱坟山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按照吴相松的说法,陈道长是为了调节乱坟山的气场才特意放出了一部分阴气,我想,既然陈道长敢放出阴气,就应该能保证乱坟山不出问题。不过目前来说,我也不能确定吴相松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走进乱坟山地界的时候,我就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精纯阴气从土房中喷涌而出。
土房还是原来那座土房,只不过外面垒起了一道齐腰高的矮墙,围起了一个十几平米大小的院子,院中还种上了一些花草。只不过这些花草被阴气侵蚀了一个多月,都已经彻底枯萎了。
院门没关,我和梁厚载径直进了屋子。
陈道长不在屋里,可土炕上的床板却被整个掀开,阴气就是从土炕下的暗道中流窜出来的。
既然是确定了阴气的源头就是乱坟山下的地宫,可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吴相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