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我没有看过老葛头出门干活,偶尔扔些厨余垃圾出来。我去翻了翻那些厨余垃圾,分量比之前又整整翻了一番,足够四五个成年男子吃了。
联系到那天晚上听到的持续整夜的锯木头的声音,我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等到第三天,隔壁终于传出了有人走出来的声音。我隔着猫眼看了下,是老葛头。他的步伐非常轻,像是不想被人发现,不过我的耳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在确认老葛头下楼后,我打开了监视器,直接调到了老葛头的房间。
让我瞠目结舌的是,在他的房间里,还整整齐齐的坐着三个老葛头!
这三个人外貌一模一样,即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这么像。唯一有点差异的是身材。其中两个老葛头的身材略小一圈,剩下一个老葛头和刚出去的老葛头身材一般无二,脸上带着一股阴郁之气。
过了半个小时后,两个身材较小的老葛头中的其中一个打扮严实,带了个口罩和墨镜,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接下来剩下的那两个老葛头也如法炮制,走出了公寓。
我从卧室落地窗一直看着他们的行动,四个老葛头分别朝着四个方向走去。
我选定了最后一个老葛头,一路跟踪着他,到了东城的人才市场外的小巷里。这条街上也都是各种打短工的,以上门维修家电,修水管,贴瓷砖,或者其他家政服务的居多。
老葛头弄了个“上门疏通厕所,200元起”的牌子蹲在那儿,等了会儿,被个中年妇女给叫走了。
看着他走了,我也没尾随,接着往离这儿最近的东城的劳务市场打车过去。
榕城很大,东南西北四个城区各自有自己的劳务市场。在东城劳务市场我没什么发现,走到那条街上,那些人以为我是要来找工人的,都纷纷热情的站了起来,等知道我是来找人的后都失望的散开了。
不过,当我拿出一包玉溪,散给这些短工,并拿出老葛头的画像后,当即有几个人给我反馈了信息。
一个缺了两个门牙的中年男人眼尖,“这不是刚才蹲我旁边那老头吗?上门给人补腻子的。被别人叫走啦。”
我谢过他们,又打车到了北城的劳务市场。在这儿,我又发现了老葛头。兴许是热加上疲惫,他拿着草帽不停的扇风,眼睛无神的望着前方,也没发现我。
最后我到了西城的市场,这儿没有发现老葛头,不过和东城的一样,在和几个工人聊天后,他们也认出了老葛头的样子。
老葛头不可能像我这么奢侈的打车,也没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而且他接的这三个活儿基本上都得大半天甚至几天才能干完,也不可能四个市场乱窜。
唯一的解释,就是确实出现了四个老葛头,而这四个老葛头能同时行动,一起出来打工赚钱。
如果蚯蚓的现象真的在老葛头身上发生了的话,那天晚上的木锯声,不是锯木头的,而应该是锯老葛头自己的。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他拿着木锯,用力的一下一下锯着自己的腰部,鲜血四溅,然后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分别在地上蠕动着,长出肉芽,然后再各自逐渐发育出新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长成了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在这过程中,他会感受到疼痛么?会有那种面临生死的大恐怖么?
这些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两个老葛头变成了四个。
回想起来,当时伴随着木锯声的,还有奇怪的类似于猫叫的声音。我以为是附近的野猫跑进公寓了,现在想起来,很有可能是老葛头在锯自己的时候发出的痛苦而压抑的呻*。
而他费了这么多事儿,无非是想多赚点钱罢了。
像他这种情况,处在社会最底层,年老体衰,又没有文化,想靠提升技能之类的来提高收入,根本不可能。以他的思维层次,能想出来多赚点钱的唯一办法,可能就是多个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越穷的地方反而越要生孩子,因为多一个孩子就代表多一个劳动力,也代表着多一个赚钱的希望。
而像老葛头这种,他现在一个人能顶四个人赚的钱,其他的衣食住行开销也并没有增加多少,最起码房租、衣服之类的开销没有增加,唯一增加的也就是做饭的时候多蒸点白米饭或者多几个馒头就是了。对他来说,性价比应该还是很高的。
唯一要顾虑的,可能是他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当天晚上,我在监视器下,看着三个老葛头以“合体”的姿势,纷纷走向那个最初的“老葛头”。
每融合一个人,他脸上的疲累之色就更增加一分,当把分身全部融合完后,老葛头当即头晕眼花,刚挪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上,呼呼的睡了起来。
确认他睡着后,我悄悄撬开了他的门,然后从他小腿肚子上取走了一小块肉。
回到家后,我把那块肉泡在玻璃瓶里,盖上盖子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诧异的发现那块肉已经发育成了个小型的老葛头,五官和老葛头一般无二,只是像是微缩版的,犹如刚出生的婴儿大小。
我忽然想到,既然老葛头拥有分身的能力,而且分身的疲劳是叠加在本体身上的,那分身的感知是否也能融入到本体的感知里面?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发现老葛头秘密的事儿肯定包不住了。
不过幸好,看那个玻璃瓶里的“小老葛头”还在熟睡。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子,给他眼睛上缠了一块黑布,想了想,又用棉花把他的耳朵和嘴巴堵了起来。这样即使老葛头发现有异,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是我做的手脚。
况且,即使真的被他发现了我也不怕。他毕竟只有分身的能力,对我没什么威胁,只不过我还不想这么快摊牌,想再多观察观察他。
我已经把他列为了我的观察对象,在我眼中,他就像小白鼠一样,而我就是做实验的大夫。
这种感觉…嗯?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赋予我不死之身的男人。他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世人们都是他的实验对象。
我有点能体会他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着迷啊。
当晚,被我关在玻璃瓶里面那个老葛头枯萎了。这也证明了我的猜测,分身还是不能离开本体的。否则的话,他们也不用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聚在一起了,完全可以分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