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陈老师说完话，其他人都冲了上来，先趴上去看产妇肚子的情况，很遗憾，陈老师割得地方不太对，深度也不够，似乎没有割破子宫，而且陈老师的同学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个产妇的肚子里除了鲜血之外，似乎还有很多黑漆漆的东西……

“接着来啊——难道你想把产妇就这么仍在手术台上，就割了一刀？”不知道谁推了陈老师一把，把陈老师推到了更靠近手术台的地方，陈老师手中的手术刀差一点扎进产妇的身体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割了那一刀的问题，产妇又呻吟了几声，却听起来有气无力了。

“麻丨醉丨打了没？”陈老师的同学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大家一下子都愣住了，自从进来了知道这个产妇的情况，大家的心里都有些胆怯，再加上刘丹说的那些话，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阴暗的种子，这个种子很快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的大树，让大家放慢了抢救的速度。

最后，两个医生甚至打了起来，大家都忙着劝架，谁还关注产妇，结果陈老师就自己下刀子了。

“没打麻药吗？”陈老师这下子真是惊得三魂七魄都没有了。

“怎么会呢？”

陈老师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以为晕倒在手术床上的产妇是打了麻药的了，他以为同事们都让他动刀子的病人是已经准备就绪了的？

怎么会没打麻药呢？

天哪？！

但是为什么没打麻药这个女人也没有清醒过来，她还活着吗？

陈老师几乎站不住了，被同学搀扶着，刘丹等其他人已经凑过去看产妇的情况了。

刘丹扒开产妇的眼睛一看，瞳孔已经扩散了，扩散的瞳孔好像有一种呆愣的目光在一直看着众人一样，本来就是在雨里淋了雨的临产产妇，又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最后肚子上还被人拉了一刀……

这还能活吗？

刘丹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怎么了？”陈老师被自己同学搀扶着大声问刘丹，“她还好吗，还活着吗？”

刘丹回过头去幽幽地看了陈老师一眼：“你觉得，这个样子的人还能活吗？”

陈老师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却猛然又爬了起来，大声喊道：“赶快抢救，赶快抢救，就算孩子死了，大人也要抢救回来！”陈老师跌得撞撞地冲向手术台，又伸手拉自己的同学说：“快点，一定要帮我抢救回来，我不想她死……”

陈老师的同学点点头，正要跟陈老师一起抢救产妇，刘丹却插了一句：“已经晚了……”

晚了？

陈老师看向刘丹，突然感觉刘丹像一个恶魔一样？人们不都说医生是什么白衣天使吗？为什么也都有恶魔的一面？

“你……都是你……”陈老师指着刘丹愤愤地说：”“都是因为你，她才死的，是你害死她的？！”

“太可笑了，是你自己一刀子把产妇给弄死的，现在却还来怪我，你搞笑不搞笑？！”；刘丹毫不示弱。

“行了，别吵了，产妇已经死了。”另一个女医生说道，“还是想想现在应该怎么办吧！”

“死了？真的死了？”陈老师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是啊，死了，你杀人了。”刘丹不无恶意地说道。

“刘丹，你真的够了，少说两句能怎样？！”陈老师的同学发火了。在一众年轻医生里，陈老师的同学基本上算是领军人物了，生气起来也挺吓人的，刘丹也不怎么敢继续搅闹，却不甘心地哼了一声。

“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吧，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几个人一阵沉默。

只有陈老师在哀嚎。

这也许意味着他医生生涯的结束，甚至是整个人生的结束。

“我提议，今天的事情就是手术失败，谁也不准把真实的情况说出去，行不行？！”陈老师的同学首先开口。

刘丹看了他一眼又要说什么，他已经提前开口说：“刘丹，你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人，就不要搅和了，你要知道，你就一张嘴，我们，至少两张嘴。”

刘丹恨恨地哼了一声说：“这本来就是手术失败了，而且，这注定是一个失败的手术。”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众医生都很低落，刘丹对着等候在外的护士说：“我们尽力了，病人家属呢？”

这句话说出来，就意味着手术失败了，而人，也可能已经死了。

护士们要找家属，却发现手术室外面除了他们自己人再没有一个陌生人，跑到挂号那里问，也没有打听到家属的消息。

护士说没有找到家属，陈老师的心隐隐的有点松快的感觉，这要是有权有钱的人家，这辈子大概就要完了。

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孕妇真的是没有家属的。

尸体当然不能放在手术台，很快就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来拉走了尸体，先放到地下的停尸间里去了。

陈老师、刘丹等医生也都脸色沉沉地散了，除了刘丹继续值班，其他医生都回家了。

陈老师总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大一些，心里一直很难受，就叫着他同学一起到外面吃个路边摊。

陈老师的同学知道他是为什么，就安慰他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必然的结果，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是老师在，手术也未必成功的。”

“可是……可当时里面乱糟糟的，我心里又乱，看到产妇要不行了，一激动就动了刀子，可那产妇根本就没有麻丨醉丨，是不是真的被我杀了的……我杀了人，我杀了人……”陈老师害怕地哭了起来。

“小点声！”同学碰了碰他说：“你想嚷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吗？不管你的事，不管你的事，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可毕竟是我……她才会……”

“也许，当初她就已经死了。”同学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跟我们大家都有关系的。当时刘丹说出那句话来，我敢打赌，每个人心里都转过念头的，反正是一个流浪的女人，反正是一个必然失败的手术……也许，在大家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具具有医学研究价值的孕妇的尸体，所以抢救才会越来越慢，那个产妇，也许在你动刀之前就已经死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都不是无辜的，你不用担心有人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谁也不会说出去，按个女人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过段时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天晚上，陈老师喝的大醉，还是他的同学把他送回了家，他那时候也是孑然一身的，同学就晚上在他家里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果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每天医院里要进行的手术很多，要接待的病人有很多，手术失败对于医生护士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没有家属在这里呼天抢地，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就算是吃了一顿饭那么简单。

过了几天，都没有人来医院里找人，也没有人提起这次的手术失败，刘丹首先按捺不住了。

她知道陈老师的同学跟她一样是属于有上进心的人，当然，说的严重一点叫做野心勃勃，所以她先找到陈老师的同学，商量着要找个时间把那个女人的尸体解剖了，看看具体的情况。

陈老师的同学其实也是心痒难耐，不过他觉得陈老师这个人胆子比较小，这件事又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一时半会，有可能接受不了把尸体再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