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术失败的几率很高,所以就算失败了,医院也是没有责任的……”
夜幽昙的话还没说话,中年女人就炸了毛一样跳起来:“那不是失败,那是谋杀,我看到了,那个医生一手的血手里还拿着刀子,那怎么能是失败呢?医院不担责任?怎么可能?他们杀了人,一定要赔偿,赔偿!”
夜幽昙在女人喊完了说了一句:“你们不是有钱了吗,还想要多少赔偿?”
“什么有钱了?我们一家子的生计都靠我男人,我男人死了,那是断了我们全家的活路啊!不给钱我们怎么活?”
“你们去做手术之前,不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吗?”
夜幽昙的这句话好像把中年妇女噎了一下子,瞬间说话就有些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么?我们……怎么,怎么可能,有,有什么意外之财?”
“那你们做手术的钱是哪里来的?”
“我们……我们借的,为了我男人活命,我们好不容易才借来的!”
“跟谁借的?”
“跟谁……跟亲戚朋友……”
“名单,数目,你应该不会记不清了吧,就算你记不清了,借你钱的人不会忘了吧?我不需要你每一笔钱都有出处,大体差不多就行了。”
“那么多人,我……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这就怪了,难道你们根本就不打算还了?还是说这笔钱是有人给你们的,你直到不需要还了,所以记不清楚了?”
“你记不清楚没关系,你不是有亲戚朋友吗,那我可以去问你的亲戚朋友,他们都借给你多少钱,够不够一个癌症的手术费。”
中年妇女明显有些慌了,她没想到所谓的丨警丨察上门问的是她这个问题,而不是丈夫死掉的这件事,她只好说:“其实,其实也没有借多少,我们这么多年打工,也有些积蓄的,是我们自己的钱。”
“你们自己的钱?据我所知,你们两个在这里打工都是做环卫工人的,以前还在建筑工地上帮过忙。做环卫工人的工资是1800元,以前在工地上打工,就算赶上了好时候,你们也不是技术工人,肯定不会超过3000,你们两个人,给你们往多里算,也就是5000,但你们做建筑工人的时间也比较短,因为你丈夫曾经在工地上出过事,后来你们就不去工地了,是不是?而你们离开家乡到城市里打工十年,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超过30万,但实际上不可能做到不吃不喝,你们的孩子,还在上学吧?”夜幽昙侃侃而谈,中年妇女听的都忘了哭,她想不到到来的这个漂亮的女警竟然把他们的底细都查了个清楚,还算了这样一笔帐,让她的谎话根本就继续不下去。
“现在,还不说钱是谁给你们的吗?”
中年妇女使劲摇头,大声喊道:“没有人,就是我们自己的钱,你们丨警丨察没有证据也不能胡说八道,冤枉人!”
看来中年妇女解释不清楚就打算抵赖到底了。
夜幽昙点点头:“如果你一开始是这个态度,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夜幽昙竟然转身向屋子外面走去。
中年妇女愣住了,自己只不过稍微强硬了一下,丨警丨察就自动自觉地退走了?这事怎么感觉不靠谱?
就在中年妇女沉思的时候,走到门口的夜幽昙突然回过头来说:“是那个孩子不让你们说的吗?”
中年妇女下意识地答应说:“对。”可紧接着就反映了过来,连连摇头:“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幽昙也不恼:“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是夜里还是白天见过那个孩子,那个给了你们钱让你们去做手术,然后等着手术失败寻求补偿的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
夜幽昙却自顾自地说下去:“肯定是夜里,如果是白天你就会发现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个鬼孩子!”
“什么……鬼?”中年妇女诧异莫名。
“就算是夜里,你觉得一个婴儿能给你们钱,告诉你们用死亡去讹诈吗?那可是死亡,人的命能值多少钱?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十多年的夫妻,就换来了让你最终用丈夫的命去换金钱的下场吗?你的丈夫可真是个可怜人!”
也许夜幽昙的这句话触痛了中年妇女的内心,中年妇女哽咽着大喊:“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用我男人的命去换钱,可是他已经癌症晚期了,没有几天活头了,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就靠我们两个在城里打工……”
“没有几天活头了,所以把最后几天的活头也剥夺了吗?你知不知道人在快死的时候,最舍不得人世间,手术的前一天晚上,你的丈夫,有没有后悔?”
有没有后悔?
中年妇女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丈夫就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窗外,一直到早上。
快要安排手术的时候,丈夫看向她,双目中都是绝望,还有祈求,虽然丈夫没有说出口,可是她直到,他不想死,可她已经经过了好多天的心理建设,又哭了一晚上,竟然觉得这个结局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她的丈夫将要用死亡换来一大笔钱,以后她和孩子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一切不是都已经成为定局了吗?所以明知道丈夫的心思,中年妇女还是躲开了眼光,一句话也没说。
果真,丈夫死在了手术台上,还死得那么惨。这几天晚上,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丈夫死前祈求的眼神……
中年妇女嚎啕大哭起来!
端木瑾去了h大。
这才时隔多久,再一次来到了h大。
最近h大可真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啊。
端木瑾走在校园的林**路上,颇有些感慨。在这个学校的时候,整天想着都是赶快毕业,完成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学业,他才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修行非正常人的血液,他要找回自己的父亲,他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很忙。
可是这一次再走到校园的土地上,竟然开始有些怀念当时的学生时代,也跟现在的学生一样,对未来其实有很多期许的,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好好享受学生时代的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医学院的研究生导师陈老师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教授,带着研究生和博士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
陈老师是个孤家寡人,一辈子没有结婚,好像也没有孩子,所以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学校的教师宿舍是提供给刚进入学校还没有固定居住场所的年轻老师用的,因为陈老师是教授级别,有一套小套一的宿舍。
老师的宿舍也跟学生的宿舍差不多,有宿管的,只不过这里的宿管多数的功能是清理卫生,而不是管着老师们。
端木瑾说是来拜访陈老师的,宿管处的老师说陈老师已经去上课了,今天是给医学院的本科生上公开课的。
端木瑾就有些奇怪,因为来这里之前,是通过医院方面和张国强的帮助,跟陈老师约好了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面聊一聊情况。而且当时陈老师知道自己的朋友在医院里出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非常着急,一听说丨警丨察要来了解情况,特别配合,恨不得立刻就跟丨警丨察见面。
怎么可能不打招呼就去上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