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迎接张国强他们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走出来说：“丨警丨察同志，咱们找个房间说吧。”

“不行，就在这里说！”中年妇女突然撒泼了，“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们当医生的怎么能是衣冠禽兽呢，怎么就能把人给杀了？你们是医生吗？简直就是刽子手啊！我可怜的孩子他爸啊，你可真是冤枉死了，这钱花了是买你命的啊，你的命啊——”中年妇女的嗓子特别尖利，哭起来那叫一个一波三折。

医院领导给围观中的几个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们纷纷冲出来围拢到中年妇女身边又是搀扶，又是安慰，叽叽喳喳的，中年妇女哭什么都听不清了。

最后张国强他们还是在医院领导的安排下，去了医院的一个小型会议室。

“是医患纠纷吗？”张国强刚坐下就问。

医院领导皱着眉头说：“这事是刚刚发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一台手术，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但我们这次的手术主刀人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好大夫，经他手做的手术很少有失败的，还弄成这么大的动静……”

“那找知道的人跟我们来说说，如果只是医患纠纷，我们也就不耽误时间了。”张国强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医院领导。

“那是不是先听听我们医生说的？当时手术室里还有别的大夫，还有护士。您看我们安排一下？”

“先让那个女人进来吧，毕竟她算是报案人了。”张国强早就听到他们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号叫声就在身后，大概是因为太多的护士以安慰的名义把她的脚步给绊住了。

“那，好吧。”医院领导搓了搓手，有些为难地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门开了，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一下子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张国强等人不住地磕头大喊：“丨警丨察同志，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好好的人就这么被医生给杀了，我们全家可就靠我男人一个人挣钱呢，以后可怎么办啊，我们都要饿死了啊——”

张国强身边的丨警丨察连忙过去把中年妇女搀扶起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完全不使力气的中年妇女扶到了椅子上。

中年妇女还在嚎啕大哭，张国强清了清嗓子说：“我直到你很悲伤，我们也很同情你，但事情的具体经过我们还是要调查清楚的。如果你现在实在没办法配合我们的调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问一下其他人。”

“不！”中年妇女猛然抬起头来说：“他们，他们肯定官官相护，不，医医相互，我说，我先说！”

中年妇女自称姓卞，是在这个城市的务工人员，这次是她丈夫病了，到医院里来看病，丨警丨察结果说是胃癌，需要动手术把胃给切去一块。

其实胃癌的情况已经很眼中了，医生也明确表示就算做了手术命也不一定能抱住，很可能是白花钱了。

这两口子的经济状况也不好，家里还有孩子上学，老人要养，本来就靠他们打工挣钱呢，按理说像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放弃治疗，回家等死。

可这两口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东拼西凑，凑了手术费过来说要做手术。

今天这场手术是医院里的外科大夫里面的老大给做的，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的，就在中年妇女焦急的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警报声，看样子好像是手术室里传出来的，接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医生护士从里面冲了出来，个个面色惊慌，有个小护士还一直不停地念叨：“杀人了，杀人了，太可怕了。”

中年妇女当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看着敞开的手术室大门，感觉铺面而来的是一种浓重的血腥味。

中年妇女好像听到了自己的丈夫呼唤的声音，她担心自己的丈夫，手术室的门又是大开着的，中年妇女就冲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面很大，里面有一间一间的做手术的房间，不知道是巧了还是什么，中年妇女丈夫的手术室就在里面的第一间。

中年妇女一冲进去就看到了自己丈夫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被脱了个干净，苍白干瘦的脸庞向上仰着，嘴上还挂着吸氧的设备，只是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死不瞑目。

中年妇女看向丈夫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丈夫的肚子被剖开了，肚皮向两侧翻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腹腔来，腹腔里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血和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和在一起，看上去令人作呕。

地面上和手术台上都是血，大片大片的鲜血，好像是自己丈夫被剖开肚子之后流下来的血。

看到这个样子，根本就无需确认，中年妇女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中年妇女一声哀嚎就冲了上去，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当啷”一声脆响，好像什么坚硬的东西掉到了地板上。中年妇女被惊得一抬头，发现手术室里竟然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医生，双手擎在半空中，一片血红。地面上躺着一把手术刀，手术刀上也全是血，刚刚就是手术刀掉落到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真的吗？”

那个医生一直在嘟嘟囔囔，好像傻了一样，中年妇女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再联想到自己丈夫的样子，中年妇女一下子站了起来扑向那个医生：“是不是你杀了我男人，是不是你杀了我男人，你这个杀千刀的！”

中年妇女对医生又打又骂，可这个医生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双手一直僵硬地举在半空中，双眼发直，嘴中一直嘟囔着。

中年妇女拽着医生出来找领导，围观的人报警，后来就是丨警丨察来了。

“丨警丨察同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可那些医生护士自己都说的是‘杀人了’，不是‘死人了’，肯定是那个医生杀的我丈夫，那就是个杀人魔！我丈夫好好地做个手术，肚子怎么就拉成那样了，对了，我好像还看到什么东西被从肚子里扯出来，耷拉在肚皮上，我可怜的男人啊——”中年妇女又大哭起来。

“肚皮被剖开？”张国强心头一动，点点头说：“好，我们知道了，现在先去保护现场。”

在中年妇女的哭声中，张国强出了门，让医院领导先领着去手术室。

因为刚才那么一闹，手术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中年妇女说的丈夫的尸体。

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张国强看到尸体之后，发现这具尸体也是五脏六腑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切断了，这个病人大概就是这样死得吧？

自从孙彤彤出事之后，几乎不敢检验尸体了，最近还是申请省里的法医过来协助呢。

这具尸体不会再出问题吧？

一样的开膛破肚。

只不过，这个人的皮肤呈现出青灰色的苍白来，并没有出现第一具尸体那样的漆黑的小脚印。

是，还是不是？

张国强想了一下还是不要自己猜了，就给端木瑾打了个电话，邀请端木瑾一起过来旁听。

张国强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端木瑾说：“我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