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美艳几乎惊呼出声，这竟然是第四车间！
她的眼前几乎立刻出现被挪来的机器，机器中间那条通道上，有一条拖曳的血痕，然后就在机器围拢的地方，他们……
痛苦的呻吟声被压回嗓子眼里，瞪得几乎出了眼眶的眼珠子充满了血丝，还有恨，切齿的恨，那个频死的女人，恨他们！
戴美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摸索着就向车间门口跑去，既然是自己的车间，她还是找得到车间门口的，只要，只要她推开那扇门，推开……她就可以逃出去！
门真的被她推开了，一股喜悦的感觉像喷泉一样从戴美艳的心中喷了出来，还没打达嗓子眼，戴美艳就发现不对，这扇门，不是通向外面的大门。
而是，办公室的门！
程萍曾经的办公室。
她就是在这个办公室里发现了程萍收集的刘怡的死亡证据，她慌了神，给刘慧打电话，刘慧说：“一条人命跟两条人命没有什么差别，何况，程萍的父母都死了，她现在消失了都不会有人长久地记着她。”
一不做二不休！
对，就是这样的。
她找了老王两口子，这两口子胆大妄为，就是贪财好色，她答应给他们一大笔钱，只要他们处理掉程萍。
第四车间暂停工作，在夜里，空旷的厂房里，程萍被堵在里面，然后老王想要侮辱程萍，却被老王的老婆破坏了，老王羞愤之余，把怒火都发在了程萍的身上，他把程萍吊了起来。
她还看过程萍吊起来的样子，因为挣扎打斗，程萍的脸上都是斑斑的血迹，头发被撕扯开来，吊在半空中像个鬼。
虽然她没有说弄死程萍，可她的表情语气五一不是在说这个问题，而老王两口子果真是很好的打手，完全按照她的想法在做。
可是尸体呢，尸体要怎么运出去？
老王奸笑地说：“戴总，你看过那个晴天娃娃的鬼故事吧？这娘们不是喜欢做晴天娃娃吗？咱们就把她弄成晴天娃娃运出去。”
晴天娃娃的鬼故事，那是什么？
老王并没有解释，只是把程萍放下来，拖到车间中部，打开了车间里的机器，在一片轰鸣声中，用锯子拒掉了程萍的小腿，给程萍围上了白布，好像裙子一样，弄得雪白一片，连头上，都缠了一层一层的白布。
砍掉小腿的时候程萍没有死，大概刚刚吊在半空中只是让她窒息了，切割腿部的疼痛让程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出一阵一阵的惨叫声来。
那时候，她戴美艳就站在车间里那条通道的尽头，在机器的轰鸣声中看着老王如同在做一个玩具一样炮制程萍。
程萍最后是疼死的还是憋死的，她并不关心，她只记得老王先把小腿血衣等处理掉之后，就把程萍和第四车间当时做的一大批玩具一起运了出去，老王的老婆把地面清理干净，这第四车间就封住了。
一直到老王死，戴美艳都不知道那个关于晴天娃娃的鬼故事是什么，可现在，她想她知道了，因为她就身在晴天娃娃的鬼故事里面，大概，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一阵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有人在走动。
车间里的地面是坚硬的水泥地面，穿皮鞋走在上面会发出极其清脆的声音。
声音来自她的身后。
办公室的外面。
戴美艳颤抖地转过身去。
从进入这个办公室开始，她就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大概是逃不出去的，就算她跑，不停地跑，也许只会跑回这个办公室！
走动的人，是谁？
戴美艳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因为办公室里有一个面向外面的窗户，办公室的面积又不大，所以这边要比车间里面明亮一些，戴美艳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中有隐隐地出现了一个身影，因为看不清，所以感觉那个身影很纤细，似乎在不停地扭曲。
看起来，不像个人。
“是……赵乐阳吗……”
戴美艳的声音空荡荡地飘起来，向车间里面扩散开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脚步声还在继续，那人在不缓不急地向戴美艳走来，可在戴美艳听来，这皮鞋每敲一下地面，都好像敲在她的心上一样。
“你……你别吓唬我……我……”戴美艳的手摸到了办公室的墙边上，哆哆嗦嗦地摸索着墙壁上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戴美艳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灯，头顶上的灯光一瞬间倾斜下来，顺着办公室打开的门扩散到了车间里面。
渐渐地看清了那个人影的脚，黑色的男士皮鞋，西装裤的裤脚。
男的？
戴美艳扶着墙壁几乎是在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渐渐走近的那个人影。
西裤、腰带，暗色的马甲，然后是……
脖子上面出现了一个木乃伊的脸，被白布缠得严严实实的好像木乃伊一样的头颅！
是程萍，是程萍，是程萍！
戴美艳疯狂地大叫起来，程萍死的时候脸部就被缠成了木乃伊一般，一定是她。
戴美艳向办公室里面冲去，可小小的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一个放资料的铁皮柜子之外，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戴美艳整个人靠着办公桌瘫倒在地，却见那个顶着一个木乃伊头颅的程萍渐渐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面。
“不……不要……”戴美艳哆嗦着，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那个疑似程萍的身影来到会议室的门口，却停下了脚步，面对着戴美艳所在的方向，那个人缓慢地抬起了手臂。
戴美艳吓得一哆嗦，预想之中那条手臂变成橡皮怪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个人把手摸索到脸上的白布上面，揭起了一个布头，竟然两只手交替着一点一点地向外解着脸上的白布。
手臂在空中旋转，带动的白布螺旋状的散落下来，逐渐可以看到鼻子嘴巴的轮廓……
是血肉模糊的吧，是血肉模糊的吧？
随着一圈圈白布的解开，戴美艳的脖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似乎那些白布跑到了她的脸上，封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喘不开气来。
就在白布解开的一瞬间，戴美艳因为想象的刺激要尖声大叫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露出来的不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而是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后脑勺？
戴美艳愣了一下。
皮鞋声又响了起来，那个顶着一个后脑勺的人再一次向戴美艳走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
戴美艳感觉脚腕一凉，已经被那人攥在了手中，那人贴近过来的脸庞就是黑漆漆的后脑勺，明明一点血淋淋的样子都没有，可戴美艳觉得面前的这张脸比血肉模糊的样子更加恐怖，而且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好像有一张鬼脸躲在这黑漆漆的后脑勺的伪装之后向着她张开血盆大口一样。
“不——”
戴美艳脚腕处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她不由自主地被拖到了地上，那人回过头去，皮鞋的声音又响起来，拖着戴美艳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回过头去的那个人，脖子上还是一个后脑勺，这……一个没有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