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绍峰那智商说的话自己什么时候也记得这么清楚了？

端木瑾有点小郁闷。

“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选择我？”玉兰将杨桐的头颅提起来，跟她的骷髅头骨面面相对，“当年村子里那么多大姑娘都喜欢你，你为什么选我，还这样害我——”

“因为，我爱你——”

玉兰的手颤抖了一下：“到了这个时候，女儿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杨老师，你能说句实话吗？”

“玉兰，我真的是……”杨桐的嘴唇翕动，还想再说几句甜言蜜语，玉兰突然就将他的头颅恶狠狠地摔倒了地上，恶狠狠地，好像手中捧着的是个瓷罐子，这一下要讲这瓷罐子摔得碎成千片万片。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玉兰摔下杨桐的头颅，伸脚用力踩过他的脸颊，骷髅眼眶里两点疯狂的光芒，不重要了，都已经死了，还重要吗？

玉兰扔下杨桐的头颅，向端木瑾走去：“我的心愿了了，只是来娣，她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也是可怜，我知道你不会允许我们这种鬼物在人间行走，只求你，留下来娣，我，我心愿了了，入地狱，要受什么酷刑，我都甘愿，只求你……”

不能让鬼物行走人间？

林绍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竖起了耳朵，自己也是鬼，端木会把自己送到地狱去吗？从二姑娘变作骷髅出现为止，林绍峰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似乎，是有那么一些混蛋的，不管是伤害女人，还是有很多可能他不知道却流掉的孩子。如果真的下了地狱，会不会被刀山扎上几十个大窟窿，再放到油锅里炸成煎饼果子？

林绍峰抬头看向端木瑾，端木瑾的目光也正好转过来，林绍峰不自觉地就带上点哀求，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爷以后也泡不了妞了，就不能在人间待着吗，哪也不去，就在异灵缉查馆？

也不知道端木瑾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了还是怎么地，那眼神里就有了一丝的怜悯。

端木瑾想了想，在心底叹了口气，正相对夜幽昙说些什么，角落里的林川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大叫来。

“放我走，不然，我就咬死他——”林弯弯的头颅趴在林川的脖子上，已经一口咬上了林川的脖子，就算在说话的过程中也不松口，林川的脖子被咬的鲜血直流，疼的杀猪一般地大叫起来。

林绍峰本能地想要上去劝阻，却又停下了脚步，林川这么对他，他干嘛要管林川？

林绍峰得瑟着脚，一副帝都二流子的样子：“咬死就咬死吧，还省得我们去找丨警丨察，反正他也是杀人犯，早死晚死都得死，现在不过提前走了一步。”

“绍峰——”林川又疼又气又失望，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么对自己，却不想想，自己又是怎么对待儿子的。

“不管怎样，今晚都不会放你离开的。”端木瑾也上前一步，伸手一挥，林弯弯的尸体就不由自主地向着端木瑾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我擦，隔空取物还是隔山打牛啊！”林绍峰羡慕的不行，瞪大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缠绕在林弯弯尸体上的草绳充当了搬运工，那些草绳将林弯弯的尸体和头颅都扯着向杨桐头颅所在的地方扯过去，林弯弯的头颅不松口，硬生生地给林川扯下一口皮肉来，血流如注，疼的林川整个人都抽抽了，手掌抬起来想捂伤口又不敢，疼的嘶嘶抽气，狼狈不堪。

端木瑾将林弯弯的尸体、杨桐的尸体全部放在一起，对夜幽昙说：“你带林绍峰先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还想看看你怎么送那个不死人走呢。”

“你看不了，带林绍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为什么，藏私，不想让我看？”

“你不是想知道方法吗？”端木瑾向夜幽昙靠近，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那方法，就是……”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林绍峰使劲支愣起耳朵来，愣是没有听清楚。

请冥使？

夜幽昙吃了一惊，看端木瑾，小声地说：“你……你能请……”

“所以，离开这里，带着林绍峰。”

请冥使，顾名思义，就是请来地狱的使者，当年那些无法真正杀死的头颅引起个各方势力的觊觎，绝对不能继续留在人间，当时修习奇术的那些门派就联合起来，用一种复杂而繁复的意识，将地狱里的使者招来过来，地狱使者直接将附着在头颅里的魂魄全部拘拿到地狱之中，那些头颅迅速地腐烂下去，很快就变成一堆腐朽的枯骨。

夜幽昙虽然不知道当年是请了冥使，可也知道请冥使，地狱的使者，那就是跟神界挂钩的，她是妖，林绍峰是鬼，都必须走避，否则都会被地狱使者缉拿到地狱去，但请冥使听说非常复杂，端木瑾一个人就能成？

端木瑾似乎看出了夜幽昙的担心，解释道：“我天生血液特殊，我的血液可以劈开阴阳通道。”

天生不凡？

像吗？

夜幽昙撇撇嘴，猛然想起一个事来：“那之前招魂干嘛让我来招？你几滴血不就解决了吗？”

端木瑾眼眸里带了一点笑意说：“我的血，当然要省着用。”

夜幽昙无语了。

说走就走，既然冥使要来，夜幽昙拽起林绍峰就跑，林绍峰还没搞明白状况，被拽得哇哇大叫，很快那声音就去的远了。端木瑾将林川拎起来锁到屋子里，就要进行请冥使了。而玉兰，心愿已了，是应该告别人间了。

端木瑾的腰间一直挂着一个钥匙扣，上面有一把大概有小孩手指头那么大点的小匕首，很精致，看起来甚至非常可爱。端木瑾将钥匙扣取下来，在那个小匕首柄上轻轻一按，匕首端就跳出一小截精光四射的刀锋来，端木瑾将刀锋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划，划了一个小口，鲜红的血珠渗出来，匕首的刀锋仿佛能够吸血一样将那些血珠吸到了刀锋上，亮光闪闪的刀锋附上了隐隐的红光。在红色的光芒里，小匕首慢慢地拉伸变大，最后变成了一支正常大小的匕首。

端木瑾将匕首握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忍痛在左手手腕上划了一道，趁着伤口裂开，大量的鲜血涌出来的时候，端木瑾围绕着地上的尸体和玉兰走了一个圈，也就用血滴了一个圈。

血液落到地上，并不渗透，而是顺着地面游走，跟端木瑾行走相同相反的方向，最后首尾相连，变成一个血液化成的圈。就在首尾相连，圆圈刚刚形成的时候，地上的鲜血好像汽油被点火了一般轰然就燃烧起火焰来，火焰是冰蓝色的，袅袅的烟气好像冰雾一般，纤细的一条血液线却燃烧出巨大的冰蓝色火圈，一层一层的烟气溢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一团巨大的烟雾，隔了一会儿，烟雾里隐隐的有什么东西出现，仿佛烟雾与端木瑾之间有了一扇门，里面的东西逐渐接近了这扇门。

端木瑾身体笔直，全身紧绷，也处在一种戒备的状态下。

烟雾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漆黑，瘦长，像人的手掌却比人的手掌颀长的多，一根根漆黑的手指好像只是一根根骨头一般，细长的如同蜘蛛的腿脚。

漆黑的手掌拨开烟雾，里面又探出一个头来，枯骨面庞，周身都萦绕着黑气，两点鬼火一样的火焰跳跃在骷髅眼眶之中，仿佛冥使的眼神一直在闪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