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听寒讲,你怎么就知道那辆车里坐着的就是活人呢?
此言一出,我再次恍然。确实,如果那辆车上面本身坐着的就是一具尸体,那就自然不需要承受这份反噬了。
吴听寒接着往下讲,说是她一开始也不知道那辆车里坐着的不是活人,等到她驱车追上去之后,才发现车子的驾驶座上,坐着的竟然是一个纸人,而且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个纸人也恰好转过头来看她,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
她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要对付她的,不仅仅是之前那个可以让阴戏阳听的匠人,还有她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扎纸匠。
虽说扎匠一脉以重庆张家为尊,但这世上并不只是他们张家一家会扎纸匠术。吴听寒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倒不是怀疑张家人会对她动手,而是诧异如果扎纸匠也参与其中的话,那她或许就真走上了绝路。
因为画匠一脉虽然有判官笔在手,但大多匠术都是利用在画纸上作画而施展。但凡是有用到纸的地方,扎纸匠都能施展他们一脉的匠术,这才是吴听寒担忧的地方。
这几年她跟张哈子相处的越多,就越是知晓扎匠一脉的匠术精妙,一些匠术更是她无法破解的存在。
但如果仅仅只是如此的话,吴听寒也自认为自己还能应付得来。毕竟只要对方不是像张哈子那样对扎纸匠术融会贯通的人,那她就有把握能够独善其身,然后继续朝着东边前进。
问题坏就坏在,除了扎纸匠之外,还有其他匠人参与其中。就比如她好不容易熬到一处服务区,把车开进去后,结果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加油站那里站着服务员拿着油枪在那里等着。
吴听寒把车开过去,想要问一下情况,结果却发现那服务员脸色苍白,两颊涂着刺眼的腮红,竟是一个等人高的纸人!
吴听寒把车开过去之后,那纸人喊了一声吴听寒的名字,然后问她要不要加油。吴听寒哪敢应声,直接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朝着服务区出口的方向驶了去。
然而,吴听寒刚把车从出口开出服务区,她就傻眼了,因为呈现在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漆黑的高速公路,而是明亮的服务区和加油站!
服务区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加油站那里站着一个手持油枪的工作人员!等吴听寒把车开过去,还没到加油站,吴听寒就已经认出来那个工作人员,就是之前在加油站里站着的那个等人高的纸人!
又回到原地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打断她,问,是鬼打墙吗?
吴听寒继续接着讲,说她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等她尝试了好几种破解鬼打墙的方法都失败后,她就知道,自己这次算是遇到高手了。
于是我又打断她,问,是不是砌楼镜界?
这是泥匠一脉的手段,当初在医院,我和凌绛就遭遇过。跟陈寺青和王明化在陈家村遇到的髡匠镜界不同,砌楼境界是利用泥匠一脉的手段,弄出无穷无尽的建筑物来,以达到把人给困死在里面的目的。
但吴听寒还是摇头,说她也想到过这一点,但她试了破除镜界的手段后,还是没能驶出那个服务区。
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吴听寒就打算在服务区里等天亮,她就不相信天亮以后,她还不能看穿这服务区的本质。而且服务区里没人更好,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冲出来一辆车对着她撞。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心里一阵感慨,艺高人果然胆大,要是换做我,哪里还敢待在这加油站,怕是早就撒丫子跑了。反正又不用自己跑,一直开车往前冲就是了呗。
吴听寒偏不,她就要待在最危险的地方,等着对方露出破绽来。
一直没开口的张哈子这时插了一句,对我讲,要是像你讲滴那样一直往前开,最后滴结果是么子?
我想了想,讲,要么直接冲了出去,要么……就是车子跑的没油了。
张哈子又问,没油了之后要啷个办?
我讲,自然是去加油啊……等一下,我记得在加油站那里……
我没有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还真不能一直往前冲,否则的话,车子跑没油了,就要去加油站加油。而这里的加油站又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纸人持枪的地方!
不用想我也知道,要是吴听寒真去了那个地方加油,估计这辈子都别想从这加油站里开出去了----开玩笑,你加了阴人的汽油,你还想开出阴人的地盘?
我不知道吴听寒当时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我从后视镜里看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对张哈子说的这个一点都不意外,这就说明她当时也想到了这一点。
继续吴听寒的故事,她当时就想着离那加油站尽量远点,毕竟被一个手持加油枪的纸人一直瞪大眼睛盯着,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所以她清楚的记得,她将自己的车子给停在了距离加油站最远的角落处。
她原以为这样会很安全,至少等到天亮应该没关系。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只是稍微走神一会儿,等再侧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就看到了让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一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的服务区里,一个等人高的纸人,正双手抱着加油枪,面带着微笑,一步一步朝着吴听寒的那辆车缓缓走去!
众所周知,加油站里的油枪虽然可以拖拽一段距离,但这距离毕竟是有限的,绝对不可能拖出加油站。但那纸人却拖着加油枪,不仅走出了加油站,还走到了加油站和车辆中间的位置!
试想一下,大晚上里,空荡荡的加油站,一个人都没有,却有一个打扮诡异的纸人,拖着加油枪一步一步的朝你走过去,然后问你加不加油,换做是谁不会吓尿?
不知道吴听寒当时是什么感觉,反正我光是听到这里就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甚至于,我害怕的都没敢问吴听寒接下来她是怎么处理的,生怕那个纸人会循着吴听寒找到我,然后问我加不加油。
我赶紧把这个念头给甩掉,等着吴听寒的下文。
她接着给我们讲她的遭遇。
当她看见那个纸人拖着油枪走向她的时候,她跟我的想法一样,加油枪再怎么长,也不可能拖出加油站,所以就没有理会,认为那纸人不过是拖着一个加油枪,但枪头后面没有管子。
即便当时她已经猜测到那纸人很可能拿着加油枪砸她的车,以便破开一道口子,好让那群她看不见的阴人从口子里钻进去。但她仍旧没有再发动车子避开那纸人。
因为想要离开这鬼地方,最终还是要靠车子,要是真被她给折腾的没油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吴听寒手里已经握着判官笔,准备对那纸人施展匠术了。可就在这时,那纸人竟是抬起加油枪,然后冲吴听寒招了招手,用那嘶哑难听的声音问吴听寒,美女,要不要加油?
吴听寒自然不会应声,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专心的握着手中判官笔,打算等那纸人再靠近一点,就直刺其眉心,将其眉心的那一点灵光给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