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忽略了黹匠一脉只有一个人这件事。换做是其他匠门,一个匠术丢过来,我们最多只知道是哪一门的匠人在动手,但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黹匠就不同了,只要他出手,分分钟就能锁定。
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位黹匠是谁,但以张哈子的能力,相信只要去圈子里问一下,立刻就能找出那人的真实身份。这对那人来说,的确太不安全了。
所以除非是我身上的东西,对他非常重要,而且是到了不出手不行的地步,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而什么对他们黹匠非常重要呢,自然就是搞清楚他们那双腿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我这一身来自谢家村的气运,很可能就与治好他们那双腿有关。
这么想想,他们的动机倒也不算太坏,只是要杀了我这一点,我不能接受。你大可以来找我商量嘛,等我救出了凌绛,到时候再把这气运借给你就是了,何必要打打杀杀的,搞得这么老死不相往来呢?
还是张哈子厉害,从一件小事上,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信息来。换做是我的话,最多只会觉得又多了一个敌人,而不会想那么多。
我说到这里,张哈子突然讲,哈挫挫,你不会是移情别恋老吧?
我被张哈子这话都问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讲,要不然你啷个会把一身气运借出去?不是喜欢上那个黹匠老哈能是么子?
我是真心服了张哈子的脑回路了,我讲,你啷个不找块豆腐撞死去?我见都没见过那家伙,我就喜欢上他了?再讲了,他是男是女我都不晓得,我就喜欢了?你是觉得我性取向有问题?
他摇摇头,讲,就是不觉得你性取向有问题,我才啷个讲撒。因为她们黹匠一脉,每一代都是女滴,而且不晓得是不是她们都有颜控,找滴每一代接班人,都是腿长腰细胸大滴极品。一句话,不得比凌绛差!
我白了张哈子一眼,直接怼回去,你是不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不过也是,你一个雏儿(童子,前面说过,张哈子的童子身还没破,所以才有童子尿),有这方面的烦恼也是正常的。
张哈子又一个枕头扔过来,转身睡觉去了。
我接住枕头,哈哈大笑,总算是扳回一局!
我刚准备躺下,就听到他讲,把枕头给老子还回来!
我又是一阵大笑,差点引来隔壁房间的投诉。不过话说回来,这算是我近些天来,最开心的一次大笑了。
我原以为张哈子真的睡觉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张哈子认真的声音传来,他讲,哈挫挫,我讲真滴,如果,我是讲如果,救不回凌绛滴话,你可以考虑一哈这个黹匠。我这个样子,不可能护你一辈子。但她不一样,她有你学不会滴高深匠术,你有她需要滴气运,所以她不得让其他人杀你,只要你们两个到一起,她应该能保你一生无忧。
听到这话,我直接愣在当场。我原以为张哈子只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他这是在为我找后路。
窗外月明星稀,屋内灯光点点。
张哈子说的这个问题我其实有想过,只是我从来都不曾对他说起过。
如果真救不回凌绛的话,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眼睛复明。你说你不能护我,那下半辈子,换我来护你就是了,一如你以前护我那样。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至少在我倒下之前,绝不让他们伤你就是。
我没把这话说给张哈子听,只躺下,讲,睡吧,一觉醒来,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但没睡一会儿,张哈子就猛然坐起身来,满脸惊恐的‘看’着我,讲,怪老(坏了),我感应不到吴听寒老!
什么叫感应不到吴听寒了?
张哈子虽然一身匠术毁于一旦,但他的第六感还在。对一些阴人或是匠人,他有着天然的感应。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次吴听寒在陈家村出事,我们能准确找到她的原因。那次吴听寒的情况那么危险,张哈子都能感应得到,为什么这次却突然感应不到了?
难不成,这次的情况比上次还要更加危险?
这个念头一从脑海里升起,我全身上下就吓出一身冷汗,随即一脸惊恐的看着张哈子,讲,我们现在啷个办?
张哈子已经穿好了鞋子,讲,等不到天亮老,现在就走。
我急忙收拾一下,下楼在前台小姐姐震惊和疑惑的眼神中退了房,然后跳上悍马车就朝着高速路驶去。
在路上,张哈子给我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那是他感应到吴听寒最后位置的所在。
我在导航上标记好这个位置后,拼命地踩油门,把悍马车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此时正值午夜刚过,路上没多少车辆,加上没有了那‘千千结’的干扰,我们屁股下面的这辆车就好像是没了缰绳的野马,在高速路上死命的奔跑嚎叫。
一路上我们罕见的都没有说话,这与上次我们去陈家村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因为张哈子是那种,越是事情紧急,他反而是越放松的人,而且还会开玩笑让身边的人也放松下来。
但这一次,车里的氛围显然不对劲。我知道,事情肯定已经危险到了极点,甚至已经超过了张哈子所能承受的临界点,这才使得他都没办法放松下来。
我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尽量平和的对张哈子讲,放心,应该没得事。她吴听寒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晓得,哪能啷个轻易出事?再讲了,她还是吴家的人,没有哪个匠人敢不给吴家面子。
张哈子闻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做任何回应。说实话,他这个样子,着实吓到我了。以至于这番安慰的话说完之后,我也就没心思再去安慰他,而是双眼死死盯着前面的路况,把油门给踩到底。
一路上我们走的都很顺利,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甚至都希望能遇到一些诡异恐怖的事,因为这样至少证明对方不希望我们去和吴听寒会合。
可越是如此平静,就越是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很可能已经不需要防着我们去和吴听寒会合了。至于为什么不需要防着,我不敢细想。
联想到之前张哈子说过的,他们匠人表面风光,其实内在没有一个好下场的那件事,我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油然而生。甚至于,我都能感受到自己双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从午夜出发,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是越开越心惊,因为这个方向,已经不是去老司城的方向,而是朝着重庆那边走了。也就是说,吴听寒从老司城出来之后,并没有往谢家村那边走,而是走了一条反方向的路?
一直沉默的张哈子终于开了口,讲,她一开始肯定没走错,是有人把她往那边赶。
听到这话之后,我那颗悬着的心就更加颤抖起来。如果说之前我还能抱有幻想的话,那现在这幻想就彻底破灭了。因为吴听寒是来找我们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是在前往谢家村的路上,而不是走相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