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张哈子做事,永远是那么出人意料,也永远是那么简单有效。
当然了,他这种处理方式,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眼睛正常的人都做不到,毕竟要完成这一切,全都靠敏锐的耳朵,和非常迅速的反应。
否则的话,即便是听到了声音,无法在第一时间让自己跟上冯伟业节奏的人,最后还是会暴露。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哈子要让我躲在那口棺材里,而他自己却往后院躲去的真正原因。
不是他不想带我一起去,而是带上反应要慢半拍的我,到时候两个人都得死。
而且经历过堂屋事件的我,其实比谁都清楚,我躺在那口棺材里,其实本身就是最安全的做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靠近张哈子那口棺材的房间房门是上了锁的。
所以冯伟业进来之后,只要看见那门锁没有被暴力破坏,第一时间肯定不会去检查那间房,而是它对面,也就是靠近我躺的那口棺材的房间,然后才会去检查那间房。
一旦这个顺序确定下来之后,他冯伟业从上锁了房间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就近检查张哈子的那口棺材。如果张哈子当时躲在棺材里,那么就全完了。
还好张哈子不在,所以冯伟业检查完那口棺材后,心里肯定就已经松懈了下来,大概率不会多此一举再去检查我那口棺材。因此我躲在那口棺材里,本身就是最安全的。
也就是说,张哈子在得知冯伟业赶回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把这所有的后路都给考虑得清清楚楚了。
只能说,张哈子是真牛逼!
而且从张哈子没有被冯伟业给抓走这件事,就可以推断出,冯伟业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来到了这小镇上。因此,我之前在那条巷子里的推断,大多都错了。
冯伟业并不是要刻意设局让我钻进去,并不是非要破解我的五心朝天,也并不是要报复五年前他金蝉脱壳的耻辱,更不是要完成处处胜我的目的……这些都不过是我想多了而已。
至于张哈子躲在后面这口棺材里,为什么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没有应我,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还会跑回来的。
而他给出的原因也很简单,是因为后院的那道门,就是他特地给我留的。
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会知道那条巷子跟冯宅的后院相通?难不成他一早就知道那条巷子绕了一圈之后会绕回来?
张哈子当时给我讲,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女导购没得必要骗他们,那么她讲的话基本就是正确的,所以冯宅就是坐落于巷子的尽头。既然多出来一截,那肯定也是跟冯宅相通,成为了它的內巷。
因此,那条巷子绕了一圈之后,肯定是会回到冯宅后院的。
这里面有点绕,我想,要不是张哈子给我解释,我根本就没办法想到这里面的关键。
而张哈子之所以当时不应我,除了知道我会回来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说他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至于是什么,他当时没来得及解释,我也没多问。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我在见到张哈子之后,并没有去询问这些事情,因为我除了心里高兴之外,并没有忘记当前的危险,所以在一开始跟他俏皮了一下之后,就立刻把当前的情况告诉了张哈子。
说完之后,我补充了一句,讲,这一对母子,是冯伟业的老婆孩子。
提到冯伟业,我当场就看了看四周,结果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不只是他,连我的另一具尸体也没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
我还看见张哈子闻言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然后问我,讲,哈挫挫,你确定这是冯伟业滴婆娘和儿子?
我讲,肯定确定。
说完,我把我当时从小男孩口中听到的话又给张哈子重复了一遍。
张哈子听完之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然后问我,哈挫挫,那个孩子滴脑壳上,是不是有四只眼睛?
我闻言大惊,瞪大着眼睛看着张哈子,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他,你能看得到了?
张哈子没有理会我,而是自言自语地讲了句,如果是这样滴话,那这一切就都讲得通老。廷公啊廷公,你们老一辈站得啷个高,哈啷个让我们这些后辈后浪推前浪撒?
我被张哈子的话给说蒙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且还怎么又跟我爷爷扯上关系了?再说了,我问的是你看不看得见,你这是答非所问好不好。
张哈子摇头,讲,我看不到,但既然它是冯伟业滴孩子,那它滴脑壳上,一定有四只眼睛!
我问,为么子?你怎么就啷个确定?
张哈子侧过头来,用那藏在墨镜后面的那一对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讲,因为它那两只眼睛,是老子滴!
你们知道什么是晴天霹雳吗?
当我听到张哈子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炸雷一样,精准无误地劈在我的身上,让我从里到外,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充满了震骇。
那小男孩不过是一具尸体,在这之前,我和张哈子都没有见过它,为什么张哈子会说它脑袋上的眼睛是他的?
而且暂时抛下这点不管,如果那小男孩脑袋上的眼睛真是张哈子的话,是不是只要把那眼睛拿下来还给张哈子,那张哈子就能恢复视力?
念及于此,我比刚刚经历的晴天霹雳还要震撼激动,右手更是不自觉反过去摸到后腰上的篾刀。
我虽然害怕这长了四只眼睛的脑袋,但为了能让张哈子复明,十八层地狱我都敢闯上一遭!
见我摸到篾刀,那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脑袋被尸体给砸掉之后,便一跳一跳地朝着那女尸脚下跳去,然后猛然一蹦,就到了那女尸的怀里。
女尸见状,抱着那四目脑袋,就冲着我和张哈子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其声音之大,在这空旷的院子里,差点把我的耳膜都给震破。
而且那女尸在嘶吼的时候,整张嘴巴全都裂开,口子一直开到耳朵后面,就好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把它的脑袋从嘴巴那里给一分为二了似的,恐怖至极。
但我还没来得及感慨,身后就传来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急忙转身看了一眼,就发现停放在院子里的那些棺材,正在极不安分地躁动着。
果然,跟我之前想的一样,即便它们关系不怎么好,但真要遇到事情的时候,绝对是齐心协力的。
“砰!”
“砰!”
“砰!”
“……”
一声声沉闷的声音传来,棺材盖子一个接一个地被掀开,重重的砸在地上。棺材里的那些尸体,不见借助任何外力,就那样直挺挺地站起来,一如僵尸电影里的那些僵尸一样。
就连之前被张哈子拿来当武器的那具尸体,在听到那女尸的嘶吼之后,也是从地上笔直竖起来,双眼冒着绿光的盯着我和张哈子,如同饿久了的豺狼见到了新鲜的食物一般。
月亮已经快要下山,院子里的视线模模糊糊,只能依稀看见那些尸体的身影。但就是这种朦胧的视觉效果,才更让人心底发寒。特别是在这院子里,还一次性站着二三十具尸体,换做是谁,也淡定不了。